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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應當按人頭分,家中有幾人就分幾小塊。」
「……」
不多時,就已經有人將家裡撈河魚的密網拿出來了,眾人扯著漁網的孔洞比量著大小,臉上露出了瘋狂和竊喜,為自己找到了最為公平的分糧辦法而沾沾自得。
從蕭倚鶴的角度,能看到月色火色之中百姓們斑駁的面孔,一張張嘴猙獰地張合,他們落在地上的影,似拉長而扭曲的野獸怪狀,一雙雙黑瞳裡滴溜溜地湧動著瘋狂。
漁網……漁網!
他們要用漁網,去對付一個身體都來不及長開的孩子!
蕭倚鶴輕笑一聲:「所以才有魚鱗紋啊……」
有人咳嗽了幾下,人群中微微安靜,走出一位身著舊長衫的老者,一言一動泛著陳厚的儒氣,那是百家公選出的「取糧使者」,他走進四闔的簾幕,走到望著火苗發呆的吳月兒身前,跪了下去,用一雙蒼朽的手向她合十。
他手中舉著刀,口中卻稱著佛。
吳月兒看著他,就像樹木俯視地上的草石蟲蟻,安靜得真如一尊觀音玉像一般。
她是人們樹上的果、田裡的稻,割了一茬又有一茬,而果子和稻子生來就是為人犧牲的。
取糧結束,老者端著被紅布遮蓋的「聖盤」,寬而平大的鐵盤染上了一種濕熱的溫度,他高舉起盤,飽經風霜而皺紋遍佈的臉上縱下兩道濁淚,他跪下了。
面前,臺下,是上千靠著吳月兒存活下來的百姓。
「你們看見了沒有——以後供養著她啊,要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你們今天能活下去,全靠她……」
「王老……」
「王老。」
見最有聲望的王家耆老都跪下了,吵吵嚷嚷的眾人終於停止了爭吵,跟著泫泣跪拜:「……我們記得,這輩子都記得!」
可人的一輩子,究竟有多長?
·
黛川人第一次對吳月兒感到恐懼,是天災過去之後兩年。
蕭倚鶴想,這時的自己應該已經被刺死在試劍崖上了。
此時黛川人也早已不靠「觀音糧」來吊命,他們似乎也如同當年所承諾的一般,供養著住在一間舊屋中的吳月兒,但所謂「供養」,也不過是讓她不至於衣不蔽體,食不果腹。
一旦災難過去,「神」這種東西,與桌上的雞肋無異。
更何況他們的「小觀音」,並無一絲一毫額外的神力,不會降雨,不能除痾去疾,更不會保佑姻緣。
人們發現,兩年過去了,吳月兒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不會長大、不會生病、不像其他孩子那樣任性地吵鬧哭泣,摔倒後任血透衣衫,她好像不知疼痛。
她甚至……可以好幾天不吃一口東西,卻不感到飢餓。
凡人自然不會明白,這是因為隨著地脈的蓬勃,吳月兒已經漸漸地融入了黛川河山,她成為了大地之靈的一部分。
但人之為人,本能地就會對異於自己的東西,感到害怕和排斥。
一旦恐懼的種子扎進了人的心裡,這支苗就會不停地吸納養分,蠶食信仰,生根茁壯。
——直至破土的那天,巍巍高樓,巋然崩塌。
蕭倚鶴早能對故事的結局有所預料,隱隱地感到不安,但真正目睹真相,卻依然覺得怵目驚心。
那是一個風疏花好的深夜,吳月兒偎著一盞豆燈,用竹篾草莖編一些小玩意,這兩年她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學會,正譬如眼下,靈巧的五指快速翻飛著,很快一隻活靈活現的小狗躍於掌心。
她將那隻竹狗擺在床頭,與阿孃送她的小木偶坐在一起,撐著腦袋小聲地自言自語。
忽地一聲響,沒有上栓的門被人開啟了。她的小屋偏僻,這兩年唯有阿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