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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小宮女將換下的髒衣服用木盆子裝走，一邊走一邊絮叨。
“臭死啦！說得好聽還是侍候皇上，我說咱們是不是送點禮給管事李公公，換個有油水撈的主子侍候……”
終於收拾完畢，景泰帝還在大吵大鬧，一刻也不得安寧。
小太監著實煩躁，順手拿塊布帛塞進皇帝嘴裡，適才不曉得擦過屎還是尿。
順便還拿布條將手縛住，省得亂抓亂撓。
看來皇帝到了不能自理的地步，日子也並不好過，同樣會遭奴才們欺負。
堵了嘴，綁了手，想來必定安生一會子。幾個小太監很滿意，抖了抖衣袖打算出門。
“狗奴才，你們就是這樣侍候陛下？”冷意凜凜的聲音彷彿來自北極冰川。
幾人做賊心虛，激靈靈打了個寒戰，其中一個眼尖，瞠目結舌：“花……花川公主。”
此言一出，小太監們腦門上的冷汗刷地冒將出來，全都駭得變顏變色，即刻下跪磕頭請罪。
忽然想起了什麼，齊刷刷從地上爬起來，趨步回到景泰帝床榻前。
鬆綁的鬆綁，取毛巾的取毛巾，喂水的喂水，忙得不亦樂乎。
若不是方才親眼所見，換誰都誤以為這幫奴才們在盡心盡力侍候皇上。
“各人掌摑給陛下請罪，直到本公主滿意為止。”
小疊冷聲命令，這幫狗奴才真是膽大包天，竟欺負到皇帝頭上。
早就曉得他們整日閒得無事拉幫結派，有用的人就拼命巴結，無用且老實的人就拼了老命地踩。
不承想，今兒個竟踩到皇帝頭上，還偏生讓花川公主給撞上，豈能輕饒。
床榻前齊整整跪了三個人，哭哀哀地邊打自己嘴巴邊謝罪。
“小奴罪該萬死，小奴罪不可恕，小奴再也不敢對陛下不敬......”
小疊看了看病榻上生不如死的景泰帝。
從前是位高權重、尊貴冷肅的王者。
爾今發稀疏，面青黃，臉頰凹陷，顴骨凸出，雙目失神，一副哀毀骨立，變成名副其實的弱者。
昔日一呼百應，山呼海嘯，此番卻無處話淒涼。
小疊眉宇間閃過悲痛之色，輕飄飄落座在榻前杌子上。
緊握枯槁冰冷的手，抑制住心中的悲痛，吸了吸鼻子，輕聲道。
“父皇，疊兒看您來了！”
換上乾淨衣衫，這會又飲過水，想來舒適了許多。
景泰帝不再吵鬧，對眼前多出個人毫無反應，雙目直勾勾地瞪著天花板，漠然無神。
一干小太監還在“啪啪”地扇著耳摑子，連哭帶自我辱罵，非常的熱鬧。
雙臉頰緋紅一片，像被打腫的豬頭，樣子非常滑稽。
小疊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這樣算是輕罰，比起杖責實在算不得什麼。
如若換了海朱，對皇帝大不敬就是欺君，指不定一聲“斬”，便人頭落地。
旁邊，高下隱了身，負手而立，神情愜意，看著這搞笑的一幕，差點笑出聲，但礙於小疊，只得一聲惋嘆。
“虎落平陽被犬欺，想不到叱吒風雲的大穆蘇皇帝，竟落到這般田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