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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吃光的肉體腐爛發黑,蒼蠅繞著骨架嗡嗡飛舞,老鼠在大巴車駛過時跐溜躥過街角;它們身後人類的黑血浸泡著垃圾,緩緩流進下水道。
巷口拐角、建築物後,時不時冒出喪屍,向飛馳而過的大巴車茫然伸手。
陰灰蒼穹沉沉蓋在半空,俯視著地獄般的末世。
郭偉祥望著窗外,漸漸不說話了,年輕的眉宇間升起一絲掩不住的愁緒。
突然他發現車窗中自己肩膀後倒映著另一張臉,下意識一回頭,撞見了司南波瀾不驚的目光。
“……哎?怎麼?”
司南打量他數秒,問:“你發愁?”
郭偉祥點點頭,長嘆一口氣,癱在了座椅上:“我在想我爺爺。”
司南安安靜靜,沒有說話。
“我爺爺……嗨,不知道他怎麼樣了。我爸媽去得早,從小是爺爺把我帶大的。他年紀上去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跟政府一起轉移到南海,你說這末日怎麼突然就來了呢?戎哥整天嘻嘻哈哈的,其實很多時候都是在裝。他陰沉下來的時候可怕人了,但會故意避開不讓人看見。”
郭偉祥的語氣十分認真,聽著他這輩子服氣的人除了他爺爺,就只有周戎了。
“戎哥說我們特種兵不能消沉嘆氣,群眾的希望都在我們身上呢。我們一個眼神,他們的心就跟著七上八下的,我們要是整天把危機啊末日啊什麼的掛在嘴上,群眾就該承受不住自殺去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唉——”郭偉祥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長長嘆了口氣:“但我還是在想,怎麼就偏偏輪上我們這代人了呢?怎麼就這麼倒黴催呢?”
郭偉祥同志眼神放空,手腳大開,直梗著脖子,就像一顆發黃半蔫的小白菜。
司南若有所思,片刻後俯身拎起自己的揹包,摸出一罐紅牛,默默遞到了他面前。
“……啊?”郭偉祥非常意外,繼而有點感動:“——不不,謝謝,我不渴。謝謝謝謝,你自己留著喝……”
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因為身體疲勞而導致的心情低落。司南又考慮片刻,問:“你是不是需要周戎?”
郭偉祥苦著臉道:“這事吧,怎麼說呢。雖然戎哥叨逼叨的習慣讓人很想揍他,但偶爾他叨逼叨也挺叫人想的,尤其像現在……”
司南慢慢坐回他的座位,也不知道他在思索著什麼,半晌從唇縫裡小聲道:“是挺想的。”
“對吧——他念的那個獨立寒秋,湘江北去,橘子洲頭…… 萬類霜天競自由……下面怎麼背來著?”
司南冷冷道:“我指的是周戎,不是周戎的叨逼叨。”
郭偉祥開始沒反應過來,幾秒鐘後刷地坐起身,用一種混合著驚愕和感動的目光注視司南冷冰冰的臉。
司南無動於衷,彷彿忘了自己剛才出人意料的發言。
然後他閉上眼睛,嘴裡開始唸唸有詞。
郭偉祥:“………………”
郭偉祥豎起耳朵仔細聽了半天,覺得那滿口鳥語抑揚頓挫,竟然還頗為耳熟,終於忍不住虛心請教:“你在唸什麼?”
“1776年7月4日,賓夕法尼亞,《獨立宣言》。”司南迴答道:“我不會背詩,你先將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