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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澤立刻想去找她,把自己的意思說個清楚,不過月凝此刻正在摘星殿中,和其他各派掌教商議除魔之事,花飄雪擋在門口,不讓閒雜人等進入。
這一場大戰,天道門弟子死傷的只剩百十人,連花飄雪這樣身份的內門弟子,如今也不得不兼職做一下“門童”。
白澤當年去藏經閣選經的時候,也和花飄雪有過一面之緣,這位師姐當時對自己還挺照顧,他自然不想讓她難做。
於是白澤便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拜託花飄雪幫其通稟,自己則轉身返回了九霄峰。
在九霄峰上焦急的等了一夜之後,花飄雪終於施施來到,說是掌教有請。
白澤忙問起月凝的意思,花飄雪卻閉口不答,只說等他到了自己便知,白澤只得跟在她身後。
只見花飄雪一路悶頭前行,所去的方向卻並非天機峰,白澤心中疑惑,幾次開口詢問,花飄雪只管走路,卻不回答。
片刻之後,花飄雪把他帶到了天道門的後山,這兒有一片熟悉的竹林,白澤依稀記得自己當年剛入門時,有一段時間曾每日在這兒吹笛,伴著月凝的琴聲。
只是之後自己便身陷各樣的漩渦之中,似乎有一雙無形的命運之手一直在後面推著他,不斷向前,向前。
這些年,不是刻苦修行就是和魔教拼命,他已經記不得有多久不曾像現在這樣,迎著朝陽,漫步在滿是霧氣的竹林之中了。
昔日的那根竹笛早已斷了,就連北斗天帝賜他的長相思玉笛,也躺在玄機囊中,許久不曾動過了。
歲月讓他得到了很多東西,也失去了很多。
花飄雪衝他笑了笑,道:“你在這兒等一會兒,掌教會單獨見你!”
說完轉身離去。
白澤不知何意,便安靜的在原處等了片刻,未見月凝現身,不過片刻後從竹林中傳來一陣幽怨的琴聲,似嘆息,似低泣,夾雜著無盡的憂傷之意。
曲調婉轉,蘊含著一股相邀之意。
月凝的琴聲白澤聽過許多遍,自然第一時間就認出了,略微猶豫了一下,從玄機囊中掏出長相思玉笛,放到唇邊,輕輕吹奏。
月凝的琴音中似乎蘊含有無窮心事,開始時如春殘花落,夜雨蕭蕭,一片淒涼哀婉之象,片刻後,琴音漸低,如泣如訴,但每個音節仍清晰可聞,清脆短促,此起彼伏,似顆顆珠淚滴落玉盤。
一曲肝腸斷,天涯何處覓知音。
白澤隱約猜到她為何傷心,卻又不知該如何勸慰,只得用笛聲化解。
只聽得琴音最為悲傷之際,卻有一二下極低極細的笛聲在琴音旁響了起來,迴旋婉轉,先如鳴泉飛濺,空谷鳥鳴,繼而如群卉爭豔,花團錦簇,不僅和琴聲搭配的天衣無縫,還大大的沖淡了琴聲中的悽婉之意。
片刻後,一曲臨近終了,只聽得竹林之中傳來了月凝的一聲幽幽嘆息,隨即聽她吟道: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當說到最後一個字時,只聽得一聲刺耳的顫音,一根琴絃似乎斷裂了,那首曲子還剩最後幾個音符,卻終於無法再彈奏下去。
過了一柱香的功夫,竹林中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漸行漸遠,終於寂靜無聲。
直到這時,白澤才緩步邁入林中,向著原先琴音傳來的方向走去,遠遠地只見一把斷了弦的古琴橫臥在地上,琴旁放了一塊令牌,得此令牌,便是答應了白澤出宗除魔的請求。
古琴旁的一塊青石上,深深的寫了兩個字——“珍重”,似是人用手指刻畫,旁邊幾滴明顯的淚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