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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忽然盯著他說:「請你對志遠好一點,可以麼?」
他怔忡地望著她。
她的眼裡純淨地沒有一絲雜質,平和而悲憫,帶了幾分誠懇,「我知道你對他其實不錯,但是他需要的,可能不只是物質上的滿足。」她無法說得太具體,輕吁了一口氣,「多關心關心他吧,你已經得到想要的一切。」
最後那句話讓他的心猝不提防間被莫名刺痛。
他頓在那裡,眼睜睜看著她從自己身邊走過,有一縷淡淡的清香飄過鼻息,他依稀辨別出,是梔子花的味道。
他心神恍惚。
她走出去一段,突然又轉身看著他,那一瞬間,他的胸膛被炙熱的空氣填滿,有窒息的感覺。
「最後問你個問題。」她說。
他看著她,不動,渾身繃得緊緊的。
「你對我……是否曾經有過一點真心?」她眺望著遠處的湖景,聲音飄忽不定。其實明知這樣問很愚蠢,可她還是說了出來,因為不想在以後的歲月裡再有懸疑,哪怕只是偶爾的一絲困擾。
他不回答,保持著一貫的緘默。
她等了一會兒,明白不會再等地到什麼,就像遙遠年代的那次在酒吧,他逃避而她窮追不捨,原來奔跑了這麼久,不過是由回到最開始的起點。
她笑了笑,感傷卻又釋然,不再說什麼,背轉身去,揚手輕輕朝他揮了一揮,就像揮掉生命中的一片烏雲,乾乾淨淨地離開,從此再無牽掛。
梁鐘鳴佇立成了一尊佛,雙目追隨她離去的背影,她窈窕的身姿越行越遠,最後成為一團模糊躍動的紫色,連嚴景玲走到他身旁都未察覺。
「為什麼不敢回答她?」她眺向那幾乎看不見的身影,淡然發問。
他被驚醒,收斂起眸中神色,卻不理她的問題,頓了一下,說:「我不上去了。」
景玲扯起嘲弄的笑容,不肯放過他,「就這麼讓她走了,不覺得可惜麼?」
他終於皺眉,凜然睨了她一眼,「胡說什麼。」
她的笑又深了一些,「所有人都在演戲,只有她是真的。」她的目光牢牢鎖住丈夫,似乎要洞穿他。
他沒有搭訕,低頭看了看錶,「四點有個會,我先走了。」頭也不回地離去。
景玲的唇微微發顫,指甲掐得掌心生疼。
在伊楠找上門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並非梁鐘鳴向她描述的那樣純粹做戲,她有著女人特有的敏感與銳利,伊楠的眉眼舉止不透露出一種讓她覺得危險的氣息,但她是個識大局的女人,她忍了。
她本可以當作甚麼事都沒發生,讓所有謎團與那些不光彩的過去都沉入泥潭,在心頭撇得一乾二淨。
然而,此時此刻,她卻無法做到心平氣和。她的憤懣不是源於再見伊楠,而是她突然發現了那個隱藏得很深的真實的梁鐘鳴——他今天出現在這裡,並非巧合,而是真的了伊楠會來。
她知道他們之間不會再發生什麼,他趕來,不過是為了最後見她一面。可是這個認識足夠讓景玲心碎,自己早在不知不覺間,把丈夫的心給弄丟了,或許,她從來就沒得到過。
得到了又能怎樣?
那個女孩,也許得到過,可是他待她也不過如此。景玲忽然感到心寒,彷彿看到自己今後的命運。
他們勝利了。
然而,這勝利似乎只屬於梁鐘鳴一個人。
97尾聲:既是結束,也是新的開始
臨走那天,敏妤故意問她,「小姑,你連許志遠都那麼大方地去探望了,是不是還漏掉一個人啊?而且,看他一點都不麻煩,我打個電話,一準隨叫隨到。」
伊楠明白她所指,不置可否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