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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的顫動而微微輕拂,仿若粼粼水光。
蘇昱悄悄握了握和他十指緊扣的那雙手,側過身子用另一隻手揉了揉她枕著的長髮。像她這麼男子氣概的姑娘,連手都沒有大家閨秀的溫軟可人,雖然白皙瑩潤,指節卻修長分明,輪廓挺括,指尖削出細圓的指甲。單看這雙手,便是個薄情人。
他收回手,靜靜望著她的睡姿,他的唇已然發青,望著她的目光都有些柔軟無力。她也真是敢睡,身邊有個男子,卻能睡得這麼安穩踏實。沒心沒肺的人,都是這樣的麼?
不過,如今她身系萬貫之財,又有力自保,萬事萬物唾手可得,又有什麼好怕的呢?
更深露重,他恍惚覺得身上有些涼,再之後神志便不再清明,渾渾噩噩,彷彿遁入了永夜之中。
第六章 帝王憂
翌日午時,謝綾是活生生咳醒的,看日頭才知道已是晌午。蘭心早已趁她睡著給她的手掌上好了藥,包紮得嚴嚴實實。她並不覺得有多痛,倒是喉嚨裡一股血腥味,讓她難受得很,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嗓音乾澀。
“蘭心。”
她迷迷糊糊喊了幾聲,沒有人應她。
半晌,才有一人推門而入,聽到她的聲音,道:“醒了?”
她挑開黏在一起的眼皮,隱約瞅見個熟悉的身影,頓時語塞:“……”一定是她睜眼的方式不對。
謝綾重新閉上眼,再度艱難地把眼皮撐開,眼前光線晃了兩晃,重新晃出蘇昱那一張似笑非笑的臉。他坐在她床頭,手中端著一個白釉瓷碗,拿著個青瓷的湯匙舀了一勺湯藥,輕輕吹了吹,萬分親切地向她笑:“差不多了。試試?”
謝綾:“……”劇本不對!
蘇昱放下湯匙,臉上笑容頓時消散:“我還活著,你很不開心麼。”連疑問的語氣都省去,話音中的戚然拿捏得似有似無,恰到好處,居然有幾分我見猶憐的意味。
謝綾憋了很久,終於憋出一句完整的話:“……我覺得你沒道理活得這麼好。”說完大覺疲憊,細喘了兩口氣,才平復下來。
就算她的丹藥能保他不死,也該是個重病在床的光景,若是不再施救,很有可能活不了多久。所以……連她都還沒緩過來,他卻已經活蹦亂跳地在她床前了,一定有哪裡不對!
蘇昱一臉“我很耐心”的表情,用湯匙在碗中慢條斯理地畫著圈:“我天生是百毒不侵的體質,有幸活得比你好一點。”他微微仰起頭,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麼,“我記得有人許了我不少財寶。嗯?你這個樣子,還有力氣兌現麼?”
謝綾覺得自己又被擺了一道,凜凜瞥向他:“什麼都不會少了你的。”
蘇昱更展了個舒心的笑,好似果真十分關切他的財寶。賞別人東西賞習慣了,偶爾被她大發善心地打賞一下,感覺居然還很新奇。
謝綾瞧著他近在咫尺的笑彥,腦海中居然浮現出四個大字——以色事人,頓時胸中更加悒鬱難忍。他要真想訛點錢財也就罷了,看他這個嬌俏的模樣,實在是要命,被旁人看去,估摸著愈發坐實了她養了個男寵的傳聞。
她皺起眉,一本正經地問:“你不會真想……待在我身邊吧?”
女子從商本就罕見,能做出些名堂的女富賈大多把自己當男子使,婚配時多招贅,更有甚者並不婚嫁,置宅子養了不少男寵尋歡作樂,是富賈圈子裡心照不宣的慣例。只是楚國民風尚屬含蓄,這種事情不免會被人暗地裡碎嘴幾句。
謝綾雖早已將自己的女兒心拋之九霄雲外,卻還是很在意自己的風評。說到底,名節事小,面子事大。
蘇昱微挑起眉,目光澹澹如波:“待在你身邊,是什麼意思?”
“……”她為了不把話說得太難聽,特意用了個隱晦的說辭,哪知這人絲毫不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