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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說不上誰有錯,甚至可以說各人都做了站在各自的立場上應做的事,她也沒無心管顧這樁理她太遠的閒事。只是看著這張燈結綵的將軍府,還是有點落寞。
有些人,就是註定不能在一起的,是不是?
只要各自的身份角色定下了,往後就算什麼錯都沒有犯,也沒有辦法在一起的,是不是?
迎親的隊伍吹鑼打鼓一直從城南走到城北,又從城北到城南。騎在高頭大馬上的沈漠一身西服,表情與平時也看不出有什麼區別。好像他總是沒有什麼表情,冷冰冰的,沉默少話,從來看不出分毫的喜怒。
這樣的人在戰場上是可怕的對手,可是若論婚嫁,謝綾就實在有點看不懂溫碧寧和蘇沐兒的心思。這兩個也算是長安城裡一等一的貴女了,怎麼都看上了這樣一個人呢?明明身處風波中心,卻始終置身事外。
迎來了新娘子,自然便是拜堂禮了。主婚人高喊過三聲,一對新人禮成,眾賓客便入席喝上喜酒了。
蘇昱這個證婚人本可以走個過場便離去,卻留在了席間。有他在,大大小小的官員也不敢放肆,喝個喜酒也不能喝得盡興,生怕醉酒冒犯了聖駕,或是說出了什麼胡話被記上一筆,那都是烏紗帽不保的事。
他嘴角常捎的笑仍是平素時的那抹笑,但看在謝綾眼裡卻有所不同。今日他們是遠的,權當互不相識,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在座這滿滿堂堂的人裡面,也不會把他們倆牽扯到一塊兒去。謝綾看著他的笑,覺得諸位朝廷大員私底下稱他為笑面虎,其實不無道理。
有些人的威嚴是凌厲的,讓人噤若寒蟬。有些人即便是威儀,也能顯得從容,像是一把鋒利的柳葉刀,看似綿軟,實則不知不覺間便見血封喉。
可越是這樣,她越是覺得這個人陌生又遙遠。
謝綾只一瞥便收回了目光。她的桌子離他甚遠,喜酒喝上了癮便也把他拋之腦後了。柳之奐在旁邊勸她少喝,被她攔了,鴻臚寺卿見了他,硬把他拉去了鴻臚寺的那一桌喝酒。
扶蘇趴在桌子邊沿,舉著個筷子讓謝綾喂他蝦仁吃,眨巴眨巴眼睛地看著她:“不是說這是小姐姐成親嗎?為什麼沒有看見小姐姐?”
謝綾轉過頭去剛想回答,不料視線卻撞上了個熟人。
今日賓客眾多,蘇修在這裡倒也不奇怪。只是他端著個酒杯,眉目含笑直往她這邊來,便有些十分不妙了。
謝綾喝得多,臉上泛了微紅,在月色下霎時清麗。美人微醺,看起來更有幾分平日裡沒有的嬌媚,說出口的話卻不留情面:“你來做什麼?”
謝綾這一桌做得不滿,餘下的都是些認不出臉的官員,見了蘇修皆恭敬見禮。蘇修一一應了,揀了張空椅子坐下,舉杯道:“佳人獨飲,在下怎麼忍心?”
他見著她就沒有一次是挑的好時候。回回都是她因人而煩躁,不想多語,卻礙於他的身份不能撕破臉皮,更添煩躁。
她這兩天也不知在置什麼氣,總之擾得自己心情極差,今天見著了蘇昱,更加不悅,此時只想安安靜靜喝酒,便道:“世子殿下你莫非是缺佳人陪伴不成?朱雀街上渺紅樓,是個好地方。”
同桌的小官見了這架勢,都尷尬地避席,一個個都去別桌找自己的同僚廝混去了,只剩下謝綾繼續淡定地給扶蘇喂蝦仁,外加一個蘇修。
蘇修被她這樣嘲弄,卻一點也不見生氣,斟滿了酒陪她同飲,笑道:“謝姑娘這樣的美人,何苦經商謀生?”
謝綾嗤笑一聲:“哦?我還能到世子府上打雜不成?”
蘇修抿了一口酒,笑眸幽深:“我府上,確實還缺個世子妃。”
謝綾一口酒差點嗆著,淺淺咳了兩聲。登徒子多見,但一上來就想把人娶回家的登徒子,卻也是不多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