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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延齡舉起茶杯向汪士榮示意說:“請先生飲此綠茶。”
汪士榮說:“綠茶雖好,卻不能祛心頭之火。”
孫延齡聽汪士榮話中有音,便問:“先生春風得意,何來心頭之火?”
汪士榮便頓杯而怒說:“心頭之怒有三,豈能無火?”
孫延齡微笑著,似乎在看一種表演,然後漫不經心地問:“先生心頭之怒何來?”
汪士榮肅然而立說:“漢人之天下,失之於我輩,我輩卻無力取回,此一怒也;長居於滿人之下,使祖宗羞辱,此二怒也;不視滿人為仇,反與滿人攀親,此三怒也。有此三怒,心頭豈能無火?”
孫延齡聽到這裡,恨不得立即打汪士榮幾個耳光。前兩條,孫延齡還可自我解嘲地寬慰自己。自己的父親雖然跟從孔有德與大明為敵,但自己畢竟未參與其中。而長居於滿人之下的亦非他孫延齡一人,而是天下之漢人!唯有第三怒,孫延齡無法不想到自己。因為他正是因孝莊皇太后之故,才娶孔有德之女孔四貞為妻的。
然而孫延齡不得不壓住心頭之火。因為他知道汪士榮是吳三桂的特使,必是有備而來的。於是,孫延齡不怒反笑地明知故問:“先生可是平西王吳三桂的特使?”
汪士榮見孫延齡沒有生氣,本覺奇怪。現見孫延齡又明知故問,便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汪士榮只得答道:“是的!”
孫延齡笑道:“我替先生羞矣!”
汪士榮不解地問:“將軍何出此言?”
孫延齡說:“先生可是來勸末將參與反清復明之大業的?”
汪士榮說:“是呀!”
孫延齡便笑著問:“大明之天下,到底丟在誰手裡?清兵不是平西伯吳三桂請來的麼?”孫延齡不稱吳三桂為平西王而稱平西伯,其意是諷刺吳三桂是大明臣子,卻引清兵入關滅明。
汪士榮沒想到他有此一問,沉吟片刻,本待解釋。
孫延齡卻揮手製止他說:“是誰讓漢人祖宗蒙羞了?不正是平西伯吳三桂麼?又是誰認賊作父與賊攀親?不也正是平西伯吳三桂麼?”
汪士榮笑著說:“其中原委,將軍只怕尚未弄清。”
孫延齡大笑道:“如果此事都叫沒弄清,不知在先生眼中,還有何事是清楚的?末將所述事實,都是天下漢人有目共睹的,怎能還說沒弄清楚呢?”
汪士榮嘆口氣說:“其實,自己之痛苦,他人又豈能知道?平西王是有難言之隱的。”
孫延齡不顧汪士榮的辯解,繼續說:“先生竟然連這事還沒弄清楚,便從雲南跑到廣西來教訓我了!請問,先生是來策反我孫延齡的麼?”
汪士榮見孫延齡直言不諱,心裡暗驚,但想到對於孫延齡這個豪爽之人,只能以豪爽對付豪爽,便釋然道:“是的!”
孫延齡冷然地說:“告訴先生,我孫延齡不需要誰來策反!我若反清,也不會投入吳三桂麾下的!”
汪士榮一愣,問:“將軍何出此言?”
孫延齡說:“吳三桂是什麼人?引狼入室者是他;認賊作父者是他;滅大明者是他;殺永曆帝者是他。他有什麼資格統領天下漢人,完成反清復明之大業?”
汪士榮說:“將軍之言固然有理。可是,此一時也,彼一時也,如今之局勢已變。將軍難道不知,自平西王為永曆帝修陵以來,雲貴兩省之民對平西王已是萬眾歸心,萬民矚目麼?”
孫延齡笑道:“吳三桂此舉與失節之寡婦無異,既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汪士榮問:“將軍何出此言?”
孫延齡凜冽地說:“殺永曆帝的是他!修永曆帝之陵,拜永曆帝之陵的又是他!豈不正是又要做婊子,又要立牌坊麼?這是十足的官痞!縱觀歷史,中華之民眾是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