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鬧烈飛揚的喜樂透入窗中,秀白指尖不禁輕顫,下意識掐緊那簾子的紅薄紗。
“小姐,您不舒服?”還是長年陪在身畔的錦繡丫鬟貼心,擔憂地問著,一隻小手探將過來,悄悄覆住那截泛冷的紅袖。
那方紅頭帕略搖了搖。“我沒事……只是有些渴了。”口乾舌燥,喉頭緊繃,胸房下噗噗亂顫。自昨日拜別爹親出閣,一路往湘陰行來,慕娉婷雖安分待在花轎內,心緒卻亂如絲麻。
新嫁娘該有怎樣的喜悅?她不甚清楚。
倘若兩個月前有誰對她說,光憑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她便要把自個兒嫁予一名全然陌生的男子,將大半生的一切與對方緊密相結,她定是不信。
身為女子,她同樣冀望能尋到一段美好歸宿,夫妻和睦,相敬如賓,但如此忽促地決定這段姻緣,夫家又是江湖上頗具地位的名門,這般結果始料未及。她求的也不多了,只希望這樁婚事能帶給慕家更強的後盾,教阿爹安心,為年少的駿弟保住家業。
“小姐,我去拿些水過來。”錦繡丟下話,伴著主子也穿上一身喜紅的身子正要離去,小手倒被那截冷香反握。
“不用麻煩的,等會兒進客棧再喝吧。”那嗓音讓轎外奏得震天價響的迎親曲給掩蓋過去,若非貼身丫鬟靠得近,也難聽明白主子說些什麼。
錦繡跺腳,小嘴跟著開罵。“這王媒婆也真是的,辦事大大剌剌,全沒顧及著小姐的心思。不是還沒進湘陰城嗎?做啥兒鼓譟著大夥兒吹吹打打,不就要鬧騰給刀家看,瞧能不能多掙幾個賞銀?還有,姑爺也太不對,成親是人生大事呢,他不親自上咱們慕家迎親,倒遣來一批又一批的人護送,瞧,現下還來另一隊人馬堵在‘雲來客棧’前相候,這成什麼事了?”
“他沒能前來,刀家那兒不也給了原由,是有事耽擱了,不是存心的。”慕娉婷靜語,似乎沒將這事放在心坎兒,不像自個兒的丫鬟起那麼大反應。
私心上,她的想法著實可笑,只覺得別太快與那名即將迎娶她的陌生男子有所牽扯,能晚一日是一日。他沒來迎娶,無所謂的,她要嫁做人婦的心緒也全然沒準備好。
忐忑著、不安著,思緒百轉千回,如何都放不下爹親和駿弟,又怕他們為她憂心,只得在親人面前強顏歡笑、歡喜出閣。
阿爹說,她未來的夫婿談吐不俗、相貌堂堂,是人中龍鳳,與她極其登配,這樁姻緣是天作之合,兩家亦互蒙其利。
教爹中意的人,必定不差的……再一次說服著自個兒,她深深吸呼吐息,胸口的鬱氣稍減,嗓眼兒仍覺乾澀,好想痛快飲下一大碗溫茶。
格窗外,錦繡丫頭老大不高興地哼聲。“小姐就是溫厚過頭了,啥兒委屈全往肚裡擱。您心裡一不舒坦,喉頭就發燥,一發燥就想喝水,當您貼身丫頭這麼久,我還不知嗎?”
轎裡的人兒忽地笑出聲,握住丫鬟小手的蔥指隨即放開,抓著繡帕輕掩紅頭巾下笑開的嘴。
“小姐,有啥兒好笑啊?”她都快替小姐委屈死了,還笑?
慕娉婷柔軟嘆氣。“有你陪在身邊,還能不笑嗎?”
她這貼身丫鬟待她忠心耿耿不說,明就小上她好幾歲,性情卻活脫脫像個老媽子似的,永遠見不得她委屈難受。
大紅花轎持續輕晃地往前行,外頭的迎親喜樂似乎吹奏得更帶勁兒了。
垂下窗簾子,她重新端坐,雙袖捧著擱在膝上祛寒用的小暖爐,冷涼的指尖漸有暖意。
出閣了呀……
往後,她會是刀家的媳婦,也仍是慕家的女兒,儘管對新身分感到惶惶然,對未曾謀面的另一半心懷忐忑,可日子再如何難熬,也合該有適應的一天吧?
不怕的,娉婷……
喜帕下的唇瓣抿了抿,她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