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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高橋屋與趙坪鋪不同,趙坪鋪靠近大山,到曹口堰,跛子皂只有三里路,一天可以砍回三擔柴。而高橋屋橫直十幾裡都沒有大山,除了稻田和旱土,也只有一些不長樹的小山丘,上面只長茅草和荊棘。這些困難我從不對母親說,我心裡總記著母親常說的那句話:“勢力用不盡,井水挑不幹”,“力是用出來的,辦法是想出來的”,我還是自己慢慢想辦法吧。
有一天,我拿著柴刀,挑著籮筐,到屋後草堂衝去弄柴,經過一個大財主的莊園。吉橋倈己告訴我,這個莊園裡住著一個老佃戶,叫龍昌文,這人非常惡,生怕別人到他莊園裡去偷吃他的桃子。
莊園裡的房屋不多,但四周用土圍的園幹塍卻又寬又高又長,上面長滿了呆鷹刺。
呆鷹刺是一種渾身長滿荊刺的小灌木,枝條像藤蔓,互相交織在一起,形成密不透風的天然長城,可以阻止壞人進到莊園裡面去。
它的生長速度很快,只要有陽光,它一年四季都可以向上長,互相競爭陽光和生存空間。結果越長越多,越長越密。等到上面一層把陽光完全遮住以後,下層的枝枝葉葉就慢慢枯死了。
當年農村有個不成文的規矩,只要你不傷人家的活樹和“生枝”,樹上的枯枝和地下的落葉不受限制,可以隨便弄回去做柴燒。
我先用柴刀慢慢地挑開幾根呆鷹刺的枝條,然後貓著身子往裡鑽。看見裡面盡是枯枝爛葉,有的枯枝不知道多少年了,表皮和荊棘都掉光了,一點都不刺手,用手一抽就抽出來了。我從外向內,由淺入深,貓著身子慢慢抽。抽得越來越多,我的活動空間就越大。當我的活動空間擴大到約四平方米的時候,我抽出來的枯枝就裝滿了一大擔,至少可供母親燒兩天。我一連抽了六、七天,才使我的活動空間擴大到一間房子大。
因為這個活動空間的枯枝都讓我抽光了,上層厚厚的活枝條失去支撐,就耷拉著腦袋垂下來。
下層的枯枝抽走了,使空氣更加流通了,這樣就促進了上層活枝的加速生長。過不了兩年,下層又會出現新的枯枝和落葉。
這麼大的一個綠色長城,它下面的枯枝讓我抽一遍,恐怕一年還抽不完,何況它還在不斷地生長呢?
母親省吃儉用,精打細算,細水長流早已成了習慣。她想繼父家唯一的固定收入就是一年二擔五斗租谷,五個人即使省著吃,也只能吃二個月,還要用錢給繼父治病,還要吃營養。繼父開蒙館賺學費不是固定的,上半年學生多,收入就多,下半年學生少,收入就少,如果招不到學生,就沒有一點收入。但五個人吃飯卻是固定的,一日三餐,一餐也不能少。於是母親把趙坪鋪的生活習慣帶來了,半年作一次“預算”:繼父的收入多,就每天兩稀一干,外加“瓜菜代”;如果繼父的收入小,就一日三餐都是“稀”,外加“瓜菜代”。但不管生活怎麼苦,不能苦病人,給繼父治病和補充營養總是不變的。母親每天都要給繼父吃兩個“煨雞蛋”,每餐吃稀粥或米粉糊的時候,就用砂罐做飯給繼父個人吃。
由於母親搭配得好和高明的烹調技術,我每天都吃得津津有味。但繼父的兒女不習慣,我看見他們有時把摻雜在米粉中的蘿蔔葉子選出去丟掉。
有一次,不知是誰把繼父罐子裡的飯偷吃了。母親息事寧人,說“是自己忘記煮了”,再加米重做,才把繼父騙過去了。
果然不出母親所料,1947年下半年有三個學生,因為出不起五斗谷學費,不讀了。剩下五個學生不好開班。但是離高橋屋三里路的白谷嶺、新高橋卻有七、八個學生願意讀,但嫌路遠,不願到高橋屋來,但願意提供兩間住房和教書的廳屋,要繼父到白谷嶺去辦班。於是1947年七、八月間舉家搬遷到白谷嶺。為了減少家裡一張吃飯的口,繼父同意對方娶媳婦的要求,把友妹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