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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妄成功被她轉移了注意力,開始掰著手指跟她講自己今天都學了哪些東西。
蘇瑾望著窗外撲閃而過的飛鳥發呆,也不知聽沒聽進去。
然後,某一天,她也如那隻飛鳥一樣,縱然一躍,再也沒有回來。
他那聲笑冷峭得厲害,只一閃而過,然後在宋雲翊的注視與江清遠的謾罵聲裡,他繃緊了面龐,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院子,走出了老街,回到了蘇瑾為他留下的房子裡。
他在黑暗的房間裡坐了一整夜,隔天,警察突然敲響他的門。
罪名是惡意打人,證人是宋雲翊。
自那以後,江妄就再也沒有見過宋雲翊,也再也沒有回過老街,後來宋雲翊給他打過好多通電話,全被他掐斷了。
他休了學,把蘇瑾盼望他學習的、宋雲翊盼望他學習的、江清遠努力想做好卻永遠做不出成績的繪畫,封入箱底,許久未碰。
直到幾年後,他收到了宋雲翊的死訊。
……
盛意在腦海里簡單拼湊出一個故事的輪廓,其實江清遠說得難聽多了,她自動過濾掉了他那些話,她的目光始終注視著江妄。
男人肩膀抵著門框,他個子實在高,老房子門梁低,他的頭頂快要捱到門頭。
他微微垂著眸,從盛意的角度,看不見他的表情。
但他肩膀繃得很緊,儘管他努力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盛意嘆了聲氣,在江清遠還在喋喋不休地罵人的時候,她忽然開口道:「是,我喜歡他。」
她不小心窺探到他太多過往,心裡像是湧上了一陣激流,奔湧著、翻騰著,一陣接一陣的心疼在她心裡衝撞,然後那些心疼又盡數化為對他更多更多的愛意。
好想給他很多愛,來撫平那些傷痛啊。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自己的衣擺,那些被她珍藏在心底很多年的話語,好像也沒有那麼難講出來。
儘管,她其實是為了順著江清遠的話,去反駁他,才講出那樣的話。
江妄應該並不會當真。
她其實也沒有當真,否則也不會這樣輕易就脫口而出,但那又的的確確是她的真心。
她抿了抿唇,在江清遠錯愕的目光裡,她說:「很小的時候就有人跟我講,喜歡一個人,不僅僅是喜歡他的優點,同時也要接納他那些在別人看來,可能並不怎麼光彩的過往。」
說到「光彩」這兩個字時,她頓了兩秒,旋即又說:「雖然,那些事情,在我心裡根本就稱不上是不光彩。那不過是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儘管江清遠在講述的過程裡,有意美化了自己,詆毀了江妄,但盛意將他的那些話,與自己為數不多的關於江妄的記憶拼湊起來,很容易就可以知道真實情況大致是什麼樣。
她說:「您太不瞭解江妄啦,也太不瞭解愛了。也許您將這樣的話講給陌生人聽,他們因為不認識江妄,會相信您的話。但我深知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比起一個我並不熟悉的人口中描述的他,我更願意相信我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他。」
她因為剛睡醒沒多久,講話時,語聲便格外軟,但話語裡的態度又那樣堅毅。
江清遠回回來鬧,但其實江妄一般都不怎麼會搭理他,他就只是把他攔在外面,不許他進門,然後靠在那裡聽他罵他。
他第一次接到這樣長的反駁,且眼前女孩身形雖然瘦小,但站得筆直,在一片昏黃燈火裡,亭亭而立,臉上始終掛著一抹淺淡笑意。
像,太像了。
他有一瞬間的愣神,恍惚間,像是看到了蘇瑾。
初初認識時,她臉上亦總掛著這樣溫煦柔和的笑。他因為她的笑而愛上她,然後親手殺死了她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