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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乾燥且多風, 極大地助長了火勢, 以致於前殿在眨眼間便已成為一片汪洋火海。
正殿裡頭安置了近百名患了瘟疫而行動不便的宮人, 他們聽聞著火的訊息後,在強烈的求生念頭的驅使下,都跌跌撞撞地沖向已燃起徐徐輕煙的殿門。許多體力不支的病人, 沒走幾步就被他人推倒, 還不等站起就被身後更驚慌不顧的人群狠狠踩踏於腳下, 慘叫連連。
但這些病患身上的疫症並未完全痊癒, 若是出了這蘅蕪殿的殿門, 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疫情怕又得在深宮蔓延了。
故而,聞訊而來的太醫與醫女們都極力攔阻著病患們出去,而試圖將他們引入未有火情的後院。
但在對死亡恐懼萬分的情形下,眾人對醫官們的嘶喊充耳不聞,都瘋了一般地穿過燃著火焰的甬道, 朝蘅蕪殿唯一的出口擠去。
一時間,蘅蕪殿內驚呼聲、慘叫聲、咒罵聲與熊熊火光的交織成一片,場面混亂不堪,千鈞一髮。
連槿皺眉望著不管不顧只一味往殿門沖的眾人,又回頭看了眼已昏死在床榻上的李繡姝, 狠了狠心,終是獨自掩著口鼻衝出了屋子,逆著人流亟亟奔往後院。
與此同時, 腳步最快的宮人已趕至離殿門不足丈餘的地方,卻見眼前赫然闖入一襲白衣,直直地立於門前,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快給老子讓開!老子要出去!」急於保命的宮人一邊沖那襲白衣沙啞喊道,一邊腳步不停地朝門口狂奔。
「我老子早死了,你算個什麼東西!」白衣人影頗為不屑地輕哼了一聲,只見他身形未動,僅寬大的衣袖如羽翼翻飛,那沖在最前頭的宮人便被摔出百步外,哼唧地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再有敢上前一步者,」他挑起犀利如鷹的狹長眼眸,從容不迫地掃了眼欲衝上來的眾人,聲音硬得沒有絲毫感情,「死!」
眾人皆被眼前白衣人身上散發出的森然殺意嚇得止住了腳步,紛紛都如垂死的餓狼般死死地盯著他,卻沒有一人敢上前。
「不想死的,就給我提水救火去!傻愣愣站著等火燒眉毛麼!」他疾聲嚷道,卻無法勸動一人。畢竟,誰也不想冒著被烈焰焚身的風險,為他人做嫁衣。
雙方就這麼冷冷地僵持著,而殿門上燃著的火焰卻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隨著火勢愈增強一分,人群的氣氛就愈躁動一分。
江陵鎖住眾人的目光依舊犀冷無比,但心裡卻仍不住對外頭看守著禁軍一陣臭罵。
都是烏龜用爬的麼?怎麼還沒把祁珣那隻死狐狸給找來鎮場子!
就在這廂江陵急得幾欲跳腳,那廂的祁珣卻好整以暇地臨高而視。眼下那片愈燃愈烈的熊熊火光,如開在黑夜裡的曼珠沙華,帶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美艷絕倫卻是致命妖嬈。
他映著炎炎火光的幽幽眼底,卻是宛如鋪滿了一地迷離的殘花,帶著追憶的沉痛和報復的快意。
他的嘴角彎起一個嗜血的弧度,微微啟唇,無聲喃喃:謝氏,血債血償的輪迴,這僅僅是開始。
連槿知道且不論能否允許出殿,此刻的殿門前定是人滿為患,故而她沒有選擇隨著人流往前沖,而是趕往後院。
不僅是因為後院離起火的前殿遠,還因為她不能扔下馮袖。
可等她奔至住處,卻發現那隻被洗乾淨的藥碗和半塊饅頭仍像以往一樣放於枕旁,但床榻上卻不見馮袖的身影。
許是見到火光,她害怕便跑了出去。可眼下前殿那麼亂,她可千萬別是往前面去了。
連槿深呼了口氣,竭力令自己紛亂的思緒平靜下來。
突然想起什麼,她匆匆走出屋外,仰頭朝漆黑的夜空急聲喊道:「壯士,請問您可有看見與我同住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