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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槿知道天子已將意思告知福海,也不故作卑賤,合禮地朝福海微微屈身,「日後有勞公公提點了。」
「這是自然, 這是自然。」福海這才從方才天子那番出人意表的旨意裡回過神來,臉上立即換上百褶千紋的笑容:「指不定哪日,老奴需要姑娘,哦不,是大人, 照拂一二。」
連槿笑意淡淡,福海是總管六宮內侍的督領侍,位居二品。而天子剛剛賜予她的, 卻是天子近侍女官,二品御侍。從官階來看,二人倒是平起平坐的。
「陛下方將御苑後的倚梅閣賜予御侍大人了,老奴這就喚人帶您去歇息。」福海說得甚是客氣,連槿也不禁與之虛以委蛇一番,「福公公莫要這般客氣,喚我連槿就好。你我皆是食君俸祿者,自當相互幫襯著。連槿初來御前,少不得要福公公庇佑了。」
福海微微頷首,笑得一團和氣,「應當的。」
即便是在迷濛的夜色下,連槿也能感受到眼前庭院不同尋常的雅緻。
院子不大,卻有一池潺潺清流,池邊草木蔥鬱,靜謐中卻自帶著盎然的生氣。穿過池水之上的狹窄木橋,另一端連著的是座兩層高的小樓,軒窗上映著幾株稀疏的梅影,隱隱能聞見浮動的暗香。
倒是頗具詩意的住處。連槿彎起唇角,對天子的安排倒是很滿意。
待福海派來的一眾宮人將閣內收拾妥當,連槿便揮手讓眼前烏泱泱的人群下去。宮人的數量竟比自己在東宮當掌事時,多了近一倍,真真瞅著頭疼。
連槿斜倚在窗前的軟榻上,想起天子對自己說得那番始料未及的話,心緒百轉千回,不知該是喜是悲。
「縱是山呼萬歲,朕也擺脫不了『老』這個字。」天子話語裡帶著罕見的苦意與自諷,「人老了,便分外容易懷念起故人。」
「當年處置你父親,實乃朕迫不得已之舉。如今想來,甚是惋惜。」天子看向連槿在紙上的寥寥幾字,話語裡流露出些許欣慰,「字如其人。你是方家唯一的血脈,倒是不曾辱沒了家門遺風。只可惜是個女兒身,不然假以時日定能與你父親一樣,成為大晟的棟樑之才肱骨之臣。」
「朕福德微薄,子嗣伶仃,身邊也缺個伶俐知禮的孩子。」天子的目光緩緩看向愣然的連槿,「朕欲賜你『御侍』一職,且當做是朕對你父親,對你方家一門的補償吧。」
御侍?
連槿當時第一個念頭,不是揣測這官職的大小,不是憧憬日後六宮宮人的伏拜,而是,她要離開東宮了,離開太子了。
連槿在被天子帶離慈安寺時,就示意錦瑟回東宮通稟太子。雖然她知道這不應當不理智,但卻是她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試探,在太子心裡,她到底被置於何地。
可是,杳無迴音。
自哂的笑聲從她的唇畔滑落,帶著無邊的苦澀。果然一直都是她痴心妄想了,在他心裡,她終究不過是枚棋子罷了。縱是他如何對自己示好,對自己關心,在乎的都不過是她身上所能被利用的價值,而不是她這個人。
在他眼裡,她始終都是卑賤如草的奴婢,在權勢和野心面前,不值一提。
窗外習習而過的晚風,將連槿從自怨自傷的神思中抽回意識。她緩緩抬頭看向窗外微涼的夜色,空無一物的夜幕,如同她完全牽繫在天子一念之間的未來,難以揣測琢磨。
幸而,天子真只是將她視為身邊侍候的女官,在福海的提點下,打理著天子的衣食住行,與當初在東宮替祁珣所做的並無太大區別。
當芷蘭看見連槿緊緊跟在天子身側,一身高品階女官的華服時,驚訝至極。
「小連,你……」芷蘭吃驚地差些忘了給天子行禮,「陛下恕罪,妾實在是太……」
天子笑了笑,「蘭兒是太過歡喜了。連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