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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螞蚱螞蚱你別飛,你吃莊稼我吃你!&rdo;逮螞蚱的孩子念念有詞。
改水
你聞過兩塊礫石打出來的火味嗎?一張鐵杴在磨石上哧啦哧啦磨,杴刃對著鐵,磨出來的也是這種味道,這味道有核兒,沉騰騰地,帶點腥,心子裡還是那股兒石頭味兒。
改水的時候得拿張刃口鋒利的杴,咔嚓一聲踩下去,可滿杴一掘,就是一塊十斤八斤重的草垡子,對準水口子&ldo;啪&rdo;一扣,水立馬就被堵上了。幹天路響,開著揚程六七十米高的水泵,把水從河裡抽上來,流幾裡遠才到地裡,一滴都不能浪費。一塊稻田喝飽了,趕緊扒開口子往下一塊地裡灌,揮動鐵杴,左一揮,右一甩,眼看那水冒著沫兒,咕嘟咕嘟洇滿了地縫,眨眼間湧上來,汩汩圍抱著一墩又一墩稻秧,衝撞出陣陣混合著泥腥的稻香味兒,衝撞得人鼻子受用毛髮清爽。
要是地塊大,得一會兒才能放滿,改水人就背起杴,順著水渠往上去,走走停停,側著耳朵聽聽有沒有漏水的聲音。一路過去,清茫茫的夜色被他走動得越發空明起來。夜,在鄉下人眼裡一點都不黑,只要不是厚厚的雲彩遮住了星光,即使沒有月亮,近處也能分出莊稼的莖葉,看見莊稼的顏色,往遠處能看見星星隔著清朗的夜氣,在十幾裡外的樹梢上眨眼。靜夜裡,人的耳朵特別靈。熬到天快明的時候,露水下來了,蚊子也少了,水也放得差不多了,就到大路上枕著杴把兒打個盹兒。上下睫毛一打架,就沉進了黑甜鄉。田裡的水一滿,嘩嘩漫過田埂直往河裡流。不知什麼時候隊長來了,照屁股上蹬一腳:&ldo;好哇你小子,教你來改水誰教你來睡覺哩!看看水都跑回河裡去了,不記分還得罰你!&rdo;
這話,大多時候也是說說算了,一塊兒光屁股長大的,誰跟誰過不去呀。
草垡子
草垡子在南陽那一帶可算是個寶貝。蓋牛屋、磨屋、粉房,草垡子打牆比土坯結實。沒錢買磚的人家,起房蓋屋用草垡子打牆,漲大水時比土坯牆、板打牆耐泡。就是青磚瓦舍紅磚院牆的人家兒,打個豬圈、壘個廁所、春來砌個下紅薯母的池子,也離不了它。至於用兩個海碗大的草垡子,草對草摞一起當墳帽兒,不知何年何月已經相沿成習了。
路溝、荒坡,田埂,還有水坑、河流潮潤出來的邊邊角角,凡葛巴草茂盛的地方,都是起草垡子的好地場兒。葛巴草秋枯春榮,旱不死,踩不絕,象牙色的草根兒密密實實抓住表層的熟土,結實得摟都摟不開。起草垡子常用的工具是尖頭兒杴、老虎耙子。尖頭杴上面有兩個窩平一指多寬的&ldo;肩膀頭兒&rdo;,腳一踩,&ldo;咔嚓嚓&rdo;切斷草根,杴刃兒就插到了硬底兒上,搦住杴把用力一掘,一塊兒草垡子就起下來了。要起大片的草皮,就得用老虎耙子,高高地揚起來,可滿勁兒一耙子下去兜起一大塊兒。土黏草密吸勁兒大,抬起耙子把兒往下揭,草根斷裂、垡子離地,呼哧‐‐空氣一擁而入,新鮮的泥腥味兒四散開來,沿著胳膊傳向全身的愜意把鼻腔喉嚨眼兒都麻酥了。
草垡子打牆也沒什麼技巧,垛一層,木榔頭夯,石頭砸,人上去踩,實落了,拿棒槌兩邊兒捶捶,用鏟子修修邊兒,光溜溜的。等到乾透,敲敲梆梆響,骨頭茬子一樣硬。果真遇上連陰雨,上面長一層草,輕易淋不塌。
俗話說:&ldo;地沒唇,餓死人。&rdo;因為再肥的地,也擱不住水土流失。夏天一場暴雨,凡是一溜坡耷拉頭的地,都會被衝出大大小小的豁口兒。雨一住,人就扛著鐵杴到田裡察看,聽見哪兒嘟嘟往下流水,趕緊砌幾塊草垡子堵住。
草垡子壘砌的生活,簡單,平實。
歇歇兒
&ldo;歇歇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