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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種&ldo;墩兒瓜&rdo;,鼓出一道兒一道兒括弧樣的肉稜兒,像踩扁的皮球。這種瓜好看個兒太小,產量沒有普通的南瓜高,種的人少。另有一種金瓜,是縮小了的墩兒瓜,種金瓜少不得搭架子,有閒心的人家才種它,不是吃,是看。和葡萄架子一樣,湊著兩棵樹再栽兩根杆子,橫豎扎幾根竹竿,搭些柴枝兒上去,瓜葉爬滿了,夏天遮陰,秋天看瓜。一二十個金燦燦的小玩意兒掛在當院,灑灑秋風裡,擺過來盪過去,襯著房頭上的玉米屋簷下的紅辣椒,真是好看。因為好看,就被女人們用花絲線繡在小娃兒的肚兜兒上,繡在新房的門簾上,被年畫高手描在門畫上,俗語叫&ldo;童子抱金瓜&rdo;。
你要是有地兒種南瓜,千萬要記住,它可是個大肚漢,十天半月不下雨,澆一桶水下去,咕嘟咕嘟不到一個時辰它就喝光了。不信你蹲到南瓜根兒那看吧,小拇指粗的藤蔓比插在可樂罐上的吸管兒來勁多了。
茶豆
我不叫它&ldo;扁豆&rdo;而叫&ldo;茶豆&rdo;,是怕一改口它就會沉落,消逝於多年來瑣事駁落的灰燼,再也尋不見蹤影。茶豆兒,小時候叫慣的乳名,如同一把稱手的耘鋤,一下子就拂去了枯草爛葉,左一撥拉,右一撥拉,青綠的茶豆兒浮現,先是三片青瓦護著的根部,再是扭著勁兒伸向高處的藤,再是梗著脖子開向天空的串串白花、紫花,最後是三片一組層疊無數的葉子,羽毛一樣拂過心靈……
茶豆兒種在南坑邊兒,那兒離水近,還有兩棵細高的椿樹,一棵樹冠底矮的柳樹,隨便扯根繩子,來回攀幾道兒,就夠它們爬了。茶豆子兒怎樣下地,由於年代久遠,我已經記不得了,只記得椿頭菜碗口大的時候,一場小雨過後,奶奶就把掛在屋簷下的茶豆種夠下來,點種在父親整好的那溜虛土上。這些茶豆子可算是劫後餘生,冬天烤火的時候,燒玉米、燒黃豆是孩子們常演不衰的節目。絮煩了,就搬個凳子去夠那個煙布袋一樣搐著口兒的種子袋兒,偷些白色、紫色、黧花的茶豆子兒,扒開紅堂堂的火窩兒埋進去,不大一會兒,鏗‐‐,豆子兒炸開,幾張小臉兒全是青灰,嘿嘿哈哈的笑聲濺起來衝破屋瓦。比著玉米和黃豆,茶豆子個兒雖大卻有股腥味兒,也不好咬。說白了,燒茶豆是為了聽那聲響,就像過年放雷子。奶奶聽見不對,趕著搶過種子袋去,免不了一頓虛張聲勢的呵斥。
茶豆兒戀秋,長長一個夏天差不多沒人想起它們來。在記憶裡活靈活現的只有兩種情形:一是雷動閃戰下大雨,再就包指甲花兒。
大雨總是風打頭,翻崗過溝席捲而至,輕易就扳彎了那幾棵樹,扯著茶豆拼命地搖晃,這還不過癮,還要騰出一隻手來,啪啦啦‐‐一巴掌抽翻一大片葉子,沒等它們轉過臉兒,啪啦啦‐‐又是一巴掌!紐股盤繩的藤蔓死死抓著樹枝兒,曲起胳膊肘兒拼命抵擋著。嘩‐‐白茫茫的大猛雨就掃過來了……
多年之後,那蓬雨中的茶豆兒來到心上,綠濛濛水淋淋,帶著它們纏在柳枝兒上的印痕,照亮了封閉的陽臺,喚醒了被暖氣捂得昏昏沉沉的傢俱、被褥和打了多年瞌睡的書架,真是個再好不過的時辰。
茶豆葉光,大小正好裹住一個手指肚兒。黃昏時採一把指甲花兒,用細鹽揉揉,放在一張麻葉兒上。吃過晚飯,搬個草墩兒或蒲團兒來到樹底下,兩個人面對面坐在月亮地兒裡,按好一疙瘩指甲花兒,摘片茶豆葉兒裹嚴,用青麻批兒纏緊,一個一個把食指之外的八個手指全包好,等不了一個時辰,指甲就被染得紫紅紫紅,再多肥皂也洗不掉。包指甲的晚上,茶豆葉兒就成了指頭肚上的一層皮,蚊子在身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