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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磨
粉屋和牛屋羊圈在一起,那是拐尺形的十多間草房。
北屋五間,西邊三間餵牛,靠西牆是間草屋,盛鍘好的草;中間靠北牆有張坯凳床,很高,掌鞭的坐在上面一伸手就能摸著房坡上的高粱稈兒裡子了。東屋南北支著兩個花崗巖牛槽,門後一口大料缸,缸裡放有一個拌草棍,一個帶把兒的料勺兒。拌草棍不知使了多少年,手搦的地方又光又亮,瑩然如玉。
緊挨牛屋東邊山牆搭山牆的兩間是粉房,東間支一盤水磨,磨頭上面懸著吊盆,盆裡盛著清水。盆底鑿一個水眼,水眼中塞著&ldo;淋水&rdo;,&ldo;淋水&rdo;是用一節高粱莛子做的,從一頭將篾子一根一根劈成韭菜葉寬,再把中間的穰子掐一半留一半,然後將劈好的篾子拿線紮成一束,從盆子裡穿下來,水大了往下緊緊,水小了向上提提。水磨和磨麵的旱磨不同,水磨上扇比下扇厚,旱磨下扇比上扇厚。磨上的鍛紋基本相同,只是水磨上的紋不起尖,是平的,旱磨起尖,紋深些。旱磨不留唇,紋路豁開,糧食一遍一遍磨下來,流成一堆一堆的,讓磨麵人收下來放籮裡篩;水磨留唇,邊緣處有一韭葉寬不鍛開,所磨的東西連片漫下,流進漿槽,再順著勺形槽口流到桶裡。
父親當了多年粉匠,白圍裙一系,一手提著漿桶,一手拿著撇瓢,一會兒續水,一會兒捺漿羅,不住聲地唱著曲子戲,真是神仙一般。磨紅薯粉,用紅薯乾兒,先泡透,趕在頭天晚上放木槽子裡剁碎。磨紅薯不用泡,剁成能下磨眼的小疙瘩就行。兩大桶漿出一個十多斤重的大粉坨,一天下來出兩個三個粉坨不等。
粉屋靠西牆根兒一溜栽著三口大缸,多半截埋在地下。過漿用的一個下粗上細的拱肚木桶,大口在下,護一圈兒粗棉布,中間蒙一層羅紗。裡面是一個海碗大的木頭捺子,帶把兒,有點像通水管的橡皮拔子。這套傢什放在缸蓋上那個竹批兒或木片做的箅子上,倒一桶漿進去,加點水使勁捺,捺一會兒再加點水,捺到只剩渣為止。加水的同時要加二漿,行話稱之為傳二漿,就像點豆腐的鹵,不傳二漿粉面不會下沉。兩桶漿捺完,拿開捺羅和箅子,等一小會兒,粉子澄下去,再用白鐵撇瓢把上面的水撇出來,這是大漿,可以餵牲口,倒漚坑裡能漚出最肥的糞。傳漿一般不用大漿,大漿暴,冬天氣溫太低時才用,點水滴凍,傳二漿就不夠勁了。二漿打成的涼粉黑雖黑,吃起來筋,如果不傳漿,磨出的純粉雪白,可打涼粉到嘴裡就酥了,寡淡無味兒。捺過頭遍兒撇了水之後,上面浮著一層粗捺羅沒濾淨的細渣,挖出來傳上水再過細捺羅。過完細捺羅,大粉缸的表面還漂有一層黑粉湯,這就是二漿了。磨賣粉涼的粉,得把這二漿留下來,與下面的白粉攪勻,不能撇。下粉條要好色氣,必須撇乾淨。
開粉房一般不掙錢,一年下來還得賠進去一布袋綠豆。開粉房的賺頭是餵牲口、養豬,漚糞上地。
旱磨
&ldo;小白雞兒,叨磨盤兒,
一叨叨出來八分錢兒。
又灌油,又稱鹽兒
又娶媳婦又過年兒。&rdo;
這首兒歌兒,表述了那個年代農民的清苦,也說出了旱磨對於農家有多金貴。聽母親說,1950年前後,我們家曾經開過磨房,十六七歲的母親,甩著過腰長的大辮子,圍著磨頭撥磨、添磨,拿著撮子收糝兒、趴面箱子上篩羅的樣子,一定很好看吧。
我見過的旱磨,盤在生產隊的磨屋裡,磨屋坐東朝西,北山牆正捂著粉房的窗戶眼兒,簷牆只有五尺高,也是麥秸苫頂坯壘的牆。進門靠西牆北邊是面箱子,一米多長,三分之二有蓋,三分之一敞著口。面箱子裡裝有羅面橕,兩根方木條,中間開四個榫眼,安兩根短木條,兩頭棚在面箱子的板壁上。
篩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