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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讓人寒心的,是事後除了老媽和曲欣,竟然沒有一個人同意用法律討回公道!審時度勢,&ldo;忍&rdo;為上策,幾千年專制暴政在集體無意識中已經把人變成了豬啃馬踏的&ldo;草&rdo;!
《我們仨》
親愛的漫兒:
高山草甸一定美不勝收,上面開了許多花兒,更是洇人心懷的美吧?
昨天看《我們仨》,才明白為什麼有人說&ldo;不怎麼樣&rdo;了。那說的人還沒有到晚境,不可能體會這種大味至淡的境況。周國平可為知人,他發在《羊城晚報》上那篇書評,道出了書中三昧!冬天的禿柳,花與葉與種子,都在蒼然禿枝裡藏著,多少欲說還休!
&ldo;媽媽已於去年十一月間逃難時去世。這是我平生第一次遭遇的傷心事,悲苦得不知怎麼好,只會慟哭,哭個沒完。鍾書百計勸慰,我就狠命忍住。我至今還記得當時的悲苦。但我沒有意識到,悲苦能任情啼哭,還有鍾書百般勸慰,我那時候是多麼幸福。&rdo;
而今這位西行道上年屆九旬的獨行客,心中孤寒該是何等深何等切!
我是躺在床上一邊治頸椎,一邊翻看,手中沒有鉛筆,只聽任一行行文字在心間劃過,內裡的節律實在扣人心絃,讓你欲罷不能,一口氣讀下來,不是靠情節,也不是靠情調、意境、哲理誘惑你,這是一顆心靈在告別人生之前的獨白,是冬日荒原上漂浮著的春之憶、夏之想、秋之離魂……節制,簡約。
讓我感到驚奇的是,《我們仨》的語言及敘述方式,有許多地方恰似南陽老家的方言。比如&ldo;消繳&rdo;,我早先一直都當成是南陽最土的土話,猛可間在這本書中讀到,才知道這個土得掉渣兒的詞兒是可以寫出來的,並且看上去很雅!記得我曾經給你說過,讀中譯本《新舊約全書》,我曾經篤定地以為是一個南陽人翻譯的;讀《紅樓夢》,我也曾奇怪曹雪芹怎麼也會用唐河方言。這次總算明白了,南陽在歷史上曾經領文化之先,秦漢包括唐代,那一帶人講的肯定是當時最流行的&ldo;普通話&rdo;。後來,這地方被歷史不斷翻湧的浪濤推到了閉塞的港汊裡,這些古代的語言就以土語方言的形式,被鄉民們保留下來。
我對錢瑗的聰明絕頂,和錢鍾書的&ldo;曠世奇才&rdo;以及不與凡人(包括凡人中的&ldo;偉人&rdo;)搭話種種,不敢全信,真正讓我折服的,是這家人讀書成痴,把做學問當成人間最好玩的遊戲,和由此而來的種種鮮活的生趣。比如比賽背詩,凡是想不起對不來的字兒,一定是用得不好的字,因為漢語言是活的,相互黏連,這也是我心中感受最深的。寫好一篇文章,先要自己大聲念兩遍兒,再找身邊人念一遍兒,即使從來沒學過語法造句之類,也能寫得一手通順的文字出來。再比如:
&ldo;鍾書每和我分離,必詳盡地記下所見所聞和思念之情。……這種瑣瑣碎碎的事,我們稱為&l;石子&r;,比做潮退潮落滯留海灘上的石子。我們偶然出門一天半天,或阿瑗出差十天八天,回家必帶回大把大把的&l;石子&r;。相聚時搬出來觀賞玩弄。&rdo;這樣的&ldo;石子&rdo;是珍藏骨肉親情的琥珀,錢瑗辭世前已不能進食,還寫了&ldo;牛兒不吃草,想把娘恩報,願採忘憂花,藉此謝娘生。&rdo;給o拜年。去世前不久,她還在阿姨的幫助下,躺在床上寫信教媽媽如何做簡易的飯食,這樣彌足珍貴的&ldo;石子&rdo;,真可謂人間至寶,絕非尋常人能得到的。
&ldo;一九九七年早春,阿瑗去世。一九九八年歲末,鍾書去世。我們三人就此失散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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