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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過了些日子，趕馬車的送大燕回孃家，捎來了礦工的一封信。信上說，他喜歡她，願意一輩子把她摟在懷裡，疼她，絕不讓任何人再欺負她。
小燕哭了，淚人似的。
小燕臨走的時候，大燕執意要帶她再見土匪一面。小燕不大情願，土匪也沒時間，他要參加高考。大燕說：&ldo;今生今世，我們姐倆兒最後見你一面，以後，一直到進了墳地，也絕不再看你一眼。&rdo;
土匪只好到大燕家來了。
小燕來得晚一些。姑娘的衣著很樸素，白衣、藍裙、黑布鞋，像個普通的高中學生。她的臉上沒有一點兒血色，慘白。
&ldo;怎麼，有病了？&rdo;土匪關切地問小燕，&ldo;拿著，買點吃食補一補。&rdo;他遞過去二十元錢。
&ldo;補一補？能補得了嗎？你看看，能嗎？&rdo;大燕瘋了似的撲過去，一邊叫喊著，一邊用力推開小燕的手，把她的裙子猛地撩了上去。
她沒有穿內褲。應該由內褲遮護的地方，遍佈著深深淺淺的刀痕。這些刀痕又被紅的紫的藥液塗染著，形成一幅極為恐怖、令人不忍目睹的畫面。特別是這幅畫，竟畫在一具那麼潔白、細膩、圓潤的胴體上。
&ldo;誰？&rdo;土匪臉色鐵青，兩眼噴出了火。
&ldo;誰？你自己打聽去！&rdo;大燕哭著說，&ldo;你自己作的孽，讓人家害我們。&rdo;小燕沒哭，她早就沒有眼淚了，神情木木的，呆看著窗外。兩隻麻雀撲上窗臺，正向屋內偷看著。
土匪衝出了屋子。
第二天考試，他糙糙地答完試題，就默默對著試捲上自己的名字出神。然後，他的手下意識地用鋼筆在試卷的下角劃著名道道。這些鋼筆道縱橫交錯，酷似小燕身上的那幅&ldo;畫&rdo;。
臨走前的那個晚上，土匪約大燕和小燕到莫斯科餐廳吃飯。平生第一次吃西餐，大燕很興奮。每上一道菜，都要引起她的一番評頭品足、大呼小叫。小燕的臉上也有了笑意。
土匪賠著笑，吃得很少。到最後，他又開始愣神兒，下意識地用餐叉往自己的手掌心上戳，一下比一下狠。掌心上，浸出了斑斑血跡。
大燕和小燕都明白，要出大事了。
9
送走小燕以後，土匪單槍匹馬地闖進了南城。
他帶著兩件武器，掩在衣襟裡的七九步槍刺刀和灌進玻璃瓶裡的濃硫酸。
在大街小巷轉悠了一整天，沒有見到白臉的影子。傍晚，土匪邁進白臉家的門口。
白臉的母親和妹妹在家。
老太太慈眉善目的。她看著來人那疲憊、憂鬱的面容，關切地問：&ldo;你找他有急事？你是不是他的同學？吃過飯了嗎？&rdo;
&ldo;我吃過飯了。我不是他的同學，甚至和他不相識，但是我仍然有重要的事要找他解決。&rdo;
&ldo;他搶了你的錢？欠了你什麼東西？要不，他欺負你了？有什麼事你可以對我說，我去找派出所。&rdo;
&ldo;是的。他欠我很多東西，我也欠了他的東西。我要找到他，互相清了這筆債。&rdo;
&ldo;他離家已經五十八天了，公安局也在找他。你要是見到他，就勸他回家來吧！要不，早晚得死在外頭。唉，上一次，差點兒就死了。&rdo;
&ldo;我一定會見到他的。我看，您也別那麼操心了，為我們這號人操心，不值得。我走了。您老別送，別送。您老保重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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