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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降,但是終於沒有下起來,只是勉強擠下來幾滴水珠,像是眼淚。
大夥兒一本正經地朝那個極精緻的盒子鞠了三個躬,然後就一邊抽著鼻子表示悲傷,一邊看著那個盒子被埋進荒土中。
大丫頭的娘和三福媽也來了。兩個女人沒怎麼哭,乾號了兩嗓子也就算了。哭得最慘的是兩個男人,一個是三福,一個是大丫頭的繼父。老渾蛋哭得死去活來,是在哭情人呢,還是在哭女兒?不知道。也許,人的感情就是一種混合物。
玩兒主們對大丫頭的真正悼念,是在下山的時候,陳成唆使順子在老渾蛋的腦袋上砸了一磚頭。人老骨頭硬,血流了一臉,他還是自己慢慢地走了。
周奉天似乎顯得很悲傷,人們都走遠了,他和邊亞軍、陳成等幾個人還留在墓地。
&ldo;你,和她睡過嗎?&rdo;陳成問。
周奉天點了點頭。
&ldo;你為什麼不把她收下呢?把她收下了,她的結局可能不會這麼慘。&rdo;邊亞軍說。
&ldo;當年土匪收了小燕,小燕的結局不是也很慘嗎?再說,她長得太像小燕了,不吉利。&rdo;
周奉天用鐵鍬把墳頭的土剷平,又鏟來一大塊糙皮蓋在墓穴上。這樣,一場雨過後,大丫頭的安身之地就永遠隱沒在荒糙坡上了。
&ldo;這個小燕也死了,以後就會吉利了嗎?&rdo;陳成說。
&ldo;下一個,就會輪到我。&rdo;
周奉天默默地朝墓地又鞠了一個躬,轉身走了。
在他轉身的一瞬間,陳成似乎看見一條彩色的靈光,從周奉天的頭頂上飛向了陰沉的天空。
遠方天際間傳來陣陣沉悶的雷聲,像是敲響了喪鐘。寶安的小八音盒也奏響了和諧、安詳的安魂曲。
陳成走了幾步以後,再回頭尋找那塊小小的安身之地,除了萋萋荒糙和累累亂石以外,什麼也找不到了。
人,是很容易回歸自然的。
21
那天早晨,陳北疆在大操場上跑完步,正往家裡走時,突然又發現人們對她指指點點、嘀嘀咕咕。她意識到自己又有了犯病的徵兆,就拼命地搖頭,放聲地大哭,努力把頭腦中的幻覺驅趕出去。
中午,劉南征來了電話,催她趕快到一所廢棄的倉庫去。
&ldo;有什麼急事嗎?媽媽和阿姨好像今天對我監視得很嚴,不許我出門。&rdo;她說。
&ldo;我給你找到藥引子了。&rdo;
&ldo;大補還是小補?&rdo;她驚喜地問。
&ldo;先慢慢地補一點兒,補藥用猛了,也會傷身子的。&rdo;劉南征說。
&ldo;好,我立刻就去。&rdo;
放下電話,陳北疆笑了。很久以來,媽媽沒有見過女兒這麼舒心地笑了。
趕到倉庫時,劉南征正在等她。他把陳北疆帶到一間幽暗潮濕的倉房裡,指著被捆在木柱子上的一男一女說:&ldo;這是剛剛逮到的,是周奉天手下的小佛爺。他們在公共汽車上偷錢包,下車以後撒腿就跑,被田建國他們抓住了。我們還一下都沒動,是新鮮的,你挑吧,要男的,還是要女的?&rdo;
&ldo;都要!&rdo;
&ldo;好嘛。誰讓你是病號!&rdo;劉南征大方地說,帶著人走出倉房。
兩個小時以後,當陳北疆走出陰暗的倉房,又回到藍天白雲之下時,她在內心裡感到有一種從未體驗過的舒暢。
那個佛爺就是周奉天。皮帶沉著、有力、準確地抽擊著他全身的各個部位,使他發出撕心裂肺般的哀號。自己胸中那團鬱結了很久的悶氣,隨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