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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而已。”
王子言陰沉地凝視著他,開口說道:“弗朗機人不過據一荒島,舟船不過十。你海防道戰船三十,兵卒近千,何以必敗?”
汪鋐眼中露出悲色,隨後對他譏諷地笑了笑:“那年弗朗機鉅艦駛入珠江內河,炮聲震動城廓,原來只有我的耳朵是好的,臬臺耳背多年了?”
“大膽!”王子言親兵頓時一腳踢在他胸腹。
汪鋐弓著身子,緊咬的牙關裡滲出血跡,可他沒有痛撥出聲。
王子言眼神冷漠起來:“汪鋐,你苦讀多年,好不容易爬到四品高位。如今雖然戰敗,然能親率大軍衝鋒苦戰,罪責也不致死。只是滋擾地方擄掠鄉民以致激起民變,則是死罪了。你徽州的同鄉客商,走廣行商之時也沒少借你堂堂按察副使的名頭。”
汪鋐臉貼在地上盯著他。
“你畏罪自盡是意圖留個忠勇之名,然罪證確鑿,你之妻女雖然還居徽州婺源,也不免因罪充邊。城中樓院,夷客如虎。合浦珠池,疍民常缺。這些,你都不在乎嗎?”王子言冷漠地說出這些後續劇情,“至於敗因,適逢夏秋之交,天時多變,海上風暴難測,那也是無可奈何。汪鋐,你的奏報究竟是怎麼寫的?”
汪鋐緊咬牙關,眼中都是恨意,看的卻不是他。
王子言的臉再次深深沉下來,眼神中露出陰狠:“你當真是死不開口?身為本臬臺麾下,你奉命出征,戰報未經臬臺衙門直走關隘,那道奏報毫不足取信!”
汪鋐把目光移了回來看著王子言,他的心底是沉痛的。
袁耀不明白,汪鋐此戰若不能勝,那就已經必死了。
還是說他也明白,屯門島既是他所守禦的國土,他其實也已經身陷必死之局,所以不妨和他汪鋐一起死在戰場。
好恨吶!
汪鋐緩緩翹起的嘴角掛著血跡,輕蔑地看著王子言:“那你怕什麼?”
王子言勃然大怒:“用刑!”
幽深的大牢裡,是一定要從汪鋐口中撬出那道軍情奏報內容的廣東按察副使。
不知道內容,如何決定後面怎麼應對?
盡數遮掩?太難了。
總鎮兩廣太監傅倫說,有兩個錦衣衛百戶上個月就帶著幾個旗校來到了廣東,不知所蹤。
撫寧侯朱麒已經給參預國策會議的武定侯郭勳去信了。
兩廣總督張臬說:都察院左都御史陳金本就是戴罪在職。
而新君初登大寶就趕走了禮部尚書、壓著楊廷和的事蹟如今也傳到了兩廣。
現在,皇帝盯著兩廣。
王子言急不可耐地站起來衝過去捏住汪鋐的喉嚨:“你還不招?”
“住手!”
一聲暴喝從身後傳來,王子言猛然回頭,一襲飛魚服映入眼簾,他瞳仁微縮。
隨後,更刺目的明黃之色佔據了他的視線。
“欽差廣東屯門弗朗機戰事督辦、御書房行走張孚敬座下、錦衣衛嶺南行走趙俊,奉命收押屯門海戰欽犯汪鋐!”
那是刷上了金漆的一方印盒,盒子上刻著八個大字:欽命行走,如朕親臨!
王子言心頭一寒,卻只能先跪了下來:“臣廣東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王子言,叩問聖安,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刑訊罪臣,自有他因,王子言並不太擔心這一點。
只是,欽差為什麼來得這麼快?這個錦衣衛嶺南行走趙俊,是誰?
刑架上,汪鋐的眼角滑下一行淚,沒入血中。
乾清宮門外,魏彬的額頭也流著血,他還在磕。
朱厚熜皺著眉:“別髒了地,進來呈稟。”
魏彬在跪了三個多時辰之後,終於得以站起來走入乾清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