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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澄等人的離開,一點都沒有影響隨後一個個議題的爭論,而陛下始終安靜地聽朝臣們爭議,也不再當場作出什麼決斷,全部先命令有司擬成奏疏。
這是每個人都熟悉的節奏,九卿也沒什麼不滿:看天子今天的表現,他會什麼都全聽內閣的建議嗎?
西角門內外的氣氛越來越融洽,天子似乎還忘記了之前的事情,有時會說幾句俏皮話,逗得群臣歡樂開懷。
梁儲不由得想起王府中關於那個“借五百兩銀子”的玩笑,老態龍鍾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少年天子。
不會有任何一個重臣此時是真的忘了之前的事。
但這十五歲的天子就像他御座之下的這些朝堂老狐狸一般,宛如之前的事情早已過去。
十五歲啊……梁儲想起自己的少年時。
那時候,若是有誰惹惱了自己,那不能說太久,半日裡恨得牙癢癢是至少的吧?
但陛下現在就如同求知若渴的單純少年,看朝臣們各抒己見。
梁儲心頭髮毛:他這是在學習!
他覺得自己還不夠老練精明嗎?
今天這一仗,陛下先大張旗鼓地查賬,隨後卻又頂著反對與辱罵忍得住,並沒有真的立刻燒起一把大火。
魏彬、谷大用沒有徹底進鍋,毛澄最後也沒有徹底進鍋,全都成了過程中打出去的牌。
但魏彬那些人的油被熬了出來,陛下掌握了一個實數不知多少的“密庫”,手裡有了不可小覷的財權。
毛澄雖然沒進鍋,但毛已經褪乾淨了。
袁宗皋兩日兩升遷,竟這麼絲滑地成了禮部尚書。
其他從龍之臣各授實職,陛下聖裁行使了一批重要的人事任免權。
張永仍在,重設三大營會帶來的變化,也明確指向了軍權。
梁儲忽然覺得自己真的該告老還鄉了,因為明年開始的嘉靖年間的朝堂,一定不好混!
而這時候,被押出去的毛澄等人,應該快到刑部天牢了吧?
……
毛澄早就到了天牢裡,還始終忍受著遠處很瘋狂的江彬。
他沒心情跟江彬對噴,他對江彬的鄙視是從心底根深蒂固的,雖然他現在也是罪囚身份。
但在毛澄心裡,自己沒錯。
都登基了,既成事實就是既成事實,自己難道會不認?
但你何必為難我這個禮部尚書?何必不顧江山未聞就這麼快生事端?
在他眼裡,朱厚熜太急於抓穩權力,又是一貫的借題發揮!
朝臣的支援難道就這麼沒價值?
想起之前在左順門附近聽到了一片齊呼聖明,毛澄的牙都快咬碎了。
殺雞儆猴?先打後拉?
他知道自己成了犧牲品,因此尤其不甘。
現在聽著江彬在遠處喋喋不休,聽著旁邊牢房中某些人的隱隱啜泣,他怒吼一聲:“哭什麼?皇帝是非不分,青史之上自會有公斷!今日死節便是!”
“只是念及老母,因不能盡孝而悲苦……”
藉口是很好找的,誰家裡沒有老人孩子?
於是這下更多人放心大膽地哭了起來,哭得委屈至極。
江彬遠遠看著他們的模樣,被鐵鏈捆得嚴嚴實實地他笑得實在太開心了,可惜沒有酒。
結果沒過多久,就有宮中太監前來宣旨。
毛澄竟有些期待。
他不是期待被赦免,而是期待被聖旨誅殺。
已經到了這一步,被賜死是對他毛澄來說最好的結局。
“奉天承運皇帝,敕曰:朕初等大寶,本不欲大動干戈。今毛澄等二十一人,不願忠君事上在先,狂悖辱罵君上在後。不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