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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錦字錄正文卷第五十二章了結齊知泉訝然瞠目,積聚著明晃晃的意外。
深沉心境間明間晦,交迭變幻之中,漸漸凝成一片湧動風雨。
一個隨意的舉動,竟讓這走過風霜的讀書人心神大顫。
“多謝太子妃。”
他的眉眼起起伏伏,將一腔熱烈化為洶湧。然而他的聲音依然平靜、依然沉著,這一副波瀾不驚之姿態,仿若天邊薄雲一般,不驕不躁。
恍惚之間,姜雲想到了謝閒樓風波之後,明燎說過的一句話。
“讀書人最難利用,也最易驅使。”
她似有感慨,沉眉靜心,就著清茶舒緩神態。
漫卷指尖雲霧,卷得一室清香。
明燎只淡淡掃了一眼,就將全部心思放在姜雲身上。
姜雲也知他的目的,眼底盛著三分狡黠,主動開口為他解惑。
“閒話之時,無意之間提及此物,她便贈了一些予我。”
明燎意味深長地說道:“西戎王庭上品秘藥,對於刀劍創傷素有奇效。太子妃通曉八方之事,眼界果然不凡。”
“雜學而已,哪裡算是眼界。”姜雲失笑,“跟在徐太傅身邊,聽了許多人間趣事。”
這般說著,她又搖了搖頭:“其中大半不知真假,或是無從分辨。金顏公主贈禮之前,我尚以為,這只是誇大其詞、譁眾取寵的話本閒言。”
明燎輕笑:“太子妃這般心念,卻也不無道理。謠傳未必虛假,只是言過其實。倘若認真計較,就知謠言也有來歷,從不會是空穴來風。”
明昭聽出一分異樣,卻尋不到其中關鍵。不過他自覺不該明目張膽地打探太子之事,便笑著應了兩人之言。
“這藥是為天下奇珍,原在朝貢之列,但因實在太過難得,近年便以他物易之。經年消耗,十不存一,至如今,西戎王庭之中,應當也已不餘多少。”
明燎道:“六年前,西戎名將須蘭戊狄亡於舊傷。想必自那時起,多年積累,已然耗盡。”
平靜的口吻之中隱有風雷,作為知情者,姜雲沒有錯過明燎言中之鋒利。
也不知明昭與齊知泉是否察覺,總之,兩人都不曾作出反應。
但齊知泉的淡泊並不坦蕩,他的視線幾度遊移,偏偏礙於禮法,不敢接近姿態從容的太子妃。
姜雲微微一嘆。
一絲凝重緩緩漫延,明昭也嘆了嘆,側目看向齊知泉:“與尋常金瘡藥相比,此物之效用頗為奇異。不僅僅是療傷上品,同樣也能淡化疤痕。”
齊知泉,本是御筆欽點的探花郎。
金鑾唱第何其風光,這丰神俊朗,清雋出塵的人,不知羨煞多少好兒郎。
以他的年歲,留下一道可怖的傷疤,難說日後不為所累。
明燎淡淡開口:“收下吧。”
“殿下……”齊知泉的聲音之中,終於流露出苦澀與悲慼。
姜雲與明昭都能看出,他的推辭,並不是因為一聲“珍貴”。
大雍才子齊知泉,有愧於天下,更有愧於賀將軍。
傷勢早已好轉,傷疤仍然深刻。他似乎有心留住這道傷口,彷彿惟有一片猙獰,才能拭淨一身塵垢。
明燎低嗤一聲,毫不避諱地揭開真相:“料你應該也有所悟,這一道傷,本就是孤刻意而為。”
齊知泉深深垂眸,一息之後,年少成名的探花郎肅容起身,轉到下首,朝著明燎沉沉一拜。
“謝太子殿下。”
謝太子殿下。
明燭照耀,影影綽綽地暈出人影。姜雲眼簾輕垂,避開那一襲慷慨白衣。
好似退避三分,躲開沉重一禮,就能保全一位讀書人的尊嚴和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