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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佳眼眶已經濕潤，卻仍是含笑隨著他的話點頭，嗓子眼像是被什麼硬硬的東西噎住了，不上不下，逼得她發不出一絲聲音來。他的掌心溫暖乾燥，她的手心卻汗津津的，貼在一起，說不出是什麼滋味，難受極了，卻又舒服極了‐‐在沈嘉佳的感官裡，和葉墨的一切都是極致享受的。

&ldo;好了，先買一束花吧。&rdo;葉墨笑著放開她的手，&ldo;我不懂這些，你看看應該送什麼花給媽吧。&rdo;

&ldo;本來是應該送康乃馨的……&rdo;沈嘉佳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哽咽。

&ldo;嗯？&rdo;葉墨伸手在她頭上摸了摸，溫柔至極，&ldo;乖，不要這樣。&rdo;

沈嘉佳努力地憋回眼淚，扯了扯嘴角，盡力地壓下衝出喉嚨的哭聲：&ldo;我們還是買玫瑰吧，每種顏色都買一朵。&rdo;

&ldo;好。&rdo;

花店的小妹手腳麻利地將選好的花包起來，卻仍是眉頭緊鎖地勸著：&ldo;小姐，你這樣搭配，不好看。&rdo;

&ldo;五顏六色，很好啊！&rdo;沈嘉佳撥弄著剪下來的花枝，嫣然一笑，&ldo;送媽媽正好呢。&rdo;

葉墨將花束放在墓碑前，看著發黃的照片，溫聲說：&ldo;媽，我們來看你了。以前聽隔壁的老人說，只有清明節燒紙錢，你才能收到，所以這次我們只給你買了花，好看嗎？你放心吧，我一切都好，你說的那些話，我一直都記著從不敢忘，你囑咐的那些，我一定會做到。你一個人在天上，一定要好好的。&rdo;

他從不是信教的人，卻在對母親的所有言語中都透露出對宗教冥靈的寄託。既然活著已經再無託付，那麼只能將祝福交給虛無縹緲的神靈信仰，否則那份遺憾和痛苦再也沒有紓緩的通道。

&ldo;阿姨……&rdo;沈嘉佳彎腰將花束拆開，一朵朵地拆開來擺在小臺階上，&ldo;剛才在花店裡，她們說這樣搭配著很難看，可我想的是以前的那麼多年裡，您陪在葉墨身邊，現在葉墨都快結婚了，就應該由我們陪著您了。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我把之前的二十多年都補上，一個顏色代表我來看您一次，以後的每一年，我們都送一朵玫瑰過來，陪您說說話。&rdo;

她順著葉墨的想法，閉口不提&ldo;子欲養而親不待&rdo;的悔恨，只平淡地許下諾言。此刻的沈嘉佳，能夠明顯感覺到身邊人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隱隱地帶著點激動。她的內心也隨著那激越的節奏產生了類似堅定的情緒。

事實證明，這個諾言，她的確做到了，即使是在和葉墨鬧得最不可開交的時候，即使是在和葉墨離婚之後，每一年，她和他都會同去買一枝玫瑰來到這裡。

沈嘉佳昨晚接到葉墨的電話之後，就給家裡說了今晚兩家一起吃飯的事。兩人從墓園出來，也就直接去了葉家接葉墨的父親。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葉墨從小生活的環境中，每一步都走得謹慎，上樓的時候更是緊拉著葉墨的袖子，緊張得連著作了好幾個吞嚥的動作。葉墨安慰地摟了摟她的肩，拿鑰匙開門。

她帶著好奇而又期盼的激動心情看進去，卻只見層層的煙霧裡，一個女孩子坐在兩個男孩中間，嬌笑著，十足的媚態。再看葉墨，臉色鐵青，卻是什麼也沒說，拉著沈嘉佳進了屋，順手開啟了客廳的窗子。

&ldo;哥，你怎麼回來了？&rdo;葉雨柔在看到葉墨的那一刻，嚇得連滾帶爬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