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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的時候有兩撥人正打得難捨難分,地上也已橫七豎八躺了許多屍體,分別身著破布衣、夜行人及其鄲越士兵的護甲。
謝子嬰遠遠便看見洛子規站在鄲越使臣的馬車一側,阿崇和幾個鄲越兵護在他身側,他正皺眉看著混亂的場面。
他一眼掃過去,竟又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少年和另一個男人。
倆人都很狼狽,但明顯少年要更狼狽些,對比印象中瘦了一圈,正被那跛腳的男人讓人押解著。
正是謝餘真和陶晉。
陶晉不是入獄了嗎,為何會出現在此?還有謝餘真,他怎麼落到陶晉手裡了?!
溫昱正發著呆,謝子嬰突然晃了晃他,抬眼就見鄲越馬車自行在一隊鄲越兵的護衛下,緩慢地退出了人群,朝著密林的方向而去。
還有一部分人則保護洛子規和跟陶晉帶來的人纏打成一片,洛子規並沒有任何異樣,似乎兩人商量好,達成了共識一樣,絲毫不在意鄲越使臣丟下他一個人走。
溫昱果斷道:“先追鄲越使臣,別管他們了。”
與此同時,謝餘真在慌亂中看見了謝子嬰,稍微一愣後,正想大喊一聲“哥”,餘光瞥見抓著他的兩個官兵、以及擋在面前的陶晉,又乖乖噤聲了。
謝子嬰看了看謝餘真,猶豫了一會兒,又被溫昱拉走了,“追鄲越使臣要緊,不能讓那老傢伙帶著盟約跑掉,走。”
謝子嬰看謝餘真一眼,雖猶豫,還是趁著暗夜,跟著溫昱繞開眾人走了。
臨走前,他聽見洛子規又用鄲越語斬釘截鐵地命令道:“生擒陶晉!絕不可以放過他!”
……
然而事情並不是他們想象的那樣簡單。他倆在密林盡頭看見了鄲越使臣的馬車,還沒等追上去,又見兩側的林中突然飛出了漫天的箭雨。
溫昱忽然一抓謝子嬰的胳膊,迫使他停下了,與此同時,飛來的幾支箭一頭扎進了他們前面的泥裡,只留出小半截箭羽,看樣子扎進去很深。
要是他倆沒剎住腳步,現在已經被扎出了窟窿。
外圍的鄲越兵幾乎沒有倖免,火把隨之掉在了地上,昏黃的光映照著馬車身,竟也被扎出了無數窟窿。
有大量血從馬車內緩慢流出了車廂,兩匹馬也不可避免中了箭,仰天嘶鳴一聲,看樣子就要往前奔去,奈何傷得太重,當場倒在了地上。
馬車隨之散架裂成了無數碎塊,裡面有個血肉模糊的“東西”也被“倒”了出來。
謝子嬰忍不住歪開頭去一陣乾嘔。
溫昱蹙眉看他一眼,主動邁開一步,擋住了他的視線。
普通羽箭做不到這個地步,殺傷力這麼強,只有可能是秦弓,也就是齊方的東西。秦弓並非一般弓箭,一般製造與發放都會記錄在冊,很少能流入鄲越。
這就意味著這大量的箭的主人很可能是齊方人。
果不其然,他沒吐多久,林中就躥出了十幾團火光和百十來個黑衣人,為首的帶人檢視了一番,遂出聲問道:“洛子規呢?”
有人回應道:“似乎沒跟來。”
“大人,我們要追過去殺了他嗎?”
“躲過了就是他的福運,既然他不知道這老東西是死於誰手,不必浪費時間,”領頭人用一支箭在那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上挑出一卷布帛,旁邊適時遞給他一個火把,他便就著火將那玩意燒掉了。
領頭過了一會兒才又道:“除了斷掉的,把其餘弓箭都收一收,記得留下證據就行。”
“謹諾。”
看來想到截殺鄲越使臣的人不止他們,還有另一波人存在,而且很可能是齊方官兵,畢竟秦弓這種東西,當年寧哲也許能機關算盡拿到一兩把,但除了齊方將士,沒人能大量拿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