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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桃睡沉了,乳母抱她進了暖閣, 明箏靠坐在稍間榻上做著未完的針線活。
瑗華進來, 把紅竹節傘立在窗下,「眼瞧就要入冬, 怎麼還在下雨,見天兒這麼下, 回頭又要鬧災荒。」
她抱怨了兩句, 抬眼見明箏瞧她, 不由笑道:「吵著奶奶了?」
明箏搖搖頭,問她:「你從廚上來?侯爺用過午膳沒有?」
瑗華嘆了聲, 「何大娘叫人給前院送了飯食,侯爺沒吃幾口, 興許太忙了, 沒顧上。」
明箏回身瞧了眼天色, 落雨的午後天是灰濛濛的, 入目的景緻鍍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雨點滴滴答答, 纏纏綿綿沒個停歇的時候。她放下針線伸了個懶腰, 「叫廚上再做幾個小菜,清淡些的,盯著外院, 什麼時候侯爺那邊議事結束,什麼時候知會我一聲。」
瑗華笑道:「奶奶心疼侯爺了?」
明箏瞭她一眼,似笑非笑,沒否認。
自打有了桃桃,她更是少出門了,外院書房她去得有限,往常他瞧書多是在他們住的這間院子的稍間,或是藏書的暉草堂。外院那間,從前是陸筠未婚時的居所,如今專用來議事,忙的時候就順勢歇在那邊。
她想出去走走,順便催他吃點東西。
一個時辰後,小丫頭來傳話說外院議事了了,明箏收整一番,帶著瑗華瑗姿出了門。
傘骨撐著描花油綢,頂起傘面上落雨的空空聲響。片刻,那傘收起豎在牆外,書房裡瀰漫著淡淡的薰香,輕煙背後,男人握住女人的手並膝坐在炕桌前。
瑗華將菜品一樣樣端上几案,剛做完這一切,就見侯爺平靜的目光掃過來,瑗華臉上微微一紅,連忙拉住正在溫茶的瑗姿退了出去。
「侯爺再如何忙正事,也不能不吃東西,清早就只飲了兩盞茶,晌午又不吃……」她忍不住嘮叨他,手上沒停,提箸替他夾菜。
陸筠道:「這時節西北已經入冬,今年的糧餉還沒下來,將士們過冬的衣裳棉被不足,我得了訊息,自然牽掛些,只是我如今的身份……你也知道,到底尷尬了些。」
他不能為舊部爭取。西北的訊息瞞得緊,朝廷防備的就是他,如何能自己送上門去給人治個「窺探軍情」的罪。如今人在京城,好歹手上還有三萬禁軍,護戍皇城守衛御前,這是天大的榮寵,至少明面上不算虧待。他有苦不能言,明箏知道他的難處,他跟將士們是共過生死的交情,情分不一般,他們挨餓受凍著,還要被新接管統帥之銜的人「調理」,陸筠食不下咽,寢亦難安。
明箏伸指在他手背上撫了撫:「皇上不明白侯爺的心,苦了侯爺。回頭我求爹爹想個法子,看能不能拐著彎找些人為將士們說說話……」
陸筠搖搖頭,「無謂牽扯岳父大人進來,再說,岳父大人出面,與我出面沒什麼兩樣,都知道陸明是一家。」
他捂住她指頭,「怎麼你手這麼涼?」又抬指捏了下她身上的襖子,「穿得薄了些,天涼,還下著雨,早知累你來這一趟,我不若午膳便多用些。」
明箏笑道:「侯爺又說客套話。你我是夫妻,有什麼累不累的,我關懷侯爺,侯爺也記掛我,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頓了頓又勸他,「侯爺莫要太憂心,事情總有辦法,既然您和爹爹都不能出面,那就想轍讓將士們自己把事情捅到御前。他們在外戍守邊疆,拼死搏殺,保家衛國,沒道理卻要被剋扣糧餉挨餓受凍。回頭我也跟明菀打個招呼,看能不能從清寧公主身上想想法子,皇上知道了,於公於私都不會坐視不理,您剛卸任就出岔子,不是顯得他沒有識人之能?」
陸筠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