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菲菲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品書網www.vodt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祖母。」身後,一把清潤的聲音,老太君抬起頭,見明箏挽著二夫人走了進來。
適才錢娘子那段話,明顯二夫人聽見了。
她立在那,臉上帶著涼涼的笑,「我沒說要讓你死吧?」
老太君站起身,「妍真。」
「娘。」二夫人道,「什麼都不用說,我沒關係的,這孩子可憐見的,先給他診治著吧。您是茹素禮佛的人,便不是親孫,遇見了這樣的慘事,也難免得搭把手,更何況——」
她沒說完,後面的話化成唇邊一個冷笑。什麼意思,不言而明。
老太君心裡不是滋味,她回眸看了眼那昏睡不醒的孩子,咬牙道:「先把錢娘子母子倆送回客棧。」
錢娘子聽聞,立時緊張起來,「太夫人,太夫人!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求求您了,您要是不救他,他只怕熬不了幾日了。樹哥兒、樹哥兒,你醒醒,快跟娘一塊兒求求你祖母。太夫人,二太太,我給你們磕頭了,您行行好,救救他吧,二爺在世上就這麼一點兒骨血,他在天有靈,看到您這樣待他的骨肉,他會心寒的啊,太夫人……」
幾句話猶如鋒利的刀,直戳在二夫人心口,裴嬤嬤等人進了來,連哄帶嚇,忙把錢娘子和那孩子送了出去。
屋裡靜下來,隔窗還能聽見遠處傳來女人的哭嚷,二夫人卻哭不出,她輕牽唇,露出一個涼笑,「娘,您何苦呢?那孤兒寡婦的,多不容易……」
「妍真。」老太君望著她,目光悲柔,「你是我陸家的二夫人,驪姐兒是二房宗譜上唯一的孩兒,這不會變,永遠不會變。就算老二對你不起,這個家不能對你不起。你放心,娘心裡都明白,你千萬別太傷懷,苦了自個兒,折磨自個兒,聽見了嗎?」
這話說得熨貼,說得仁義,這世道男子在外有個風流韻事哪能算什麼罪過,老太君當真是個好得不能更好的婆母了,陸家一向寬厚,待她好,待她女兒好,她本是不敢再奢求什麼了。可她還是心痛。她守了這麼多年寡,心裡記掛著當初他們說好的承諾,他說陸家不興納妾,他這一輩子只會好好守著她……她永遠記著這句話,當成信念一般支撐著沒有他的日子,她想無論再孤獨再難捱也沒關係,她會好好替他守著這個家,等到她死那日,就可以歡歡喜喜的去找他團聚。
可原來,他是騙她的。臨終那封信,與他的遺物一併被人送回來,她展信看到他的字跡,一句一句寫著思念。
一邊摟著別的女人讓對方懷上孩子,一邊哄著她說這輩子心上只有她……
最可笑的是,她竟信了。信了他這麼多年,從來沒有懷疑過。
「妍真。」
眼淚順著眼角無聲落下,她抬手將它抹掉,抬起頭來,搖首道:「娘說的是什麼話?若真是二爺的骨肉,令他流落在外,二爺泉下有知,會原諒我嗎?我不妒忌,你們都想錯了,我一點兒都不妒忌,那女人家世學識樣貌,都不及我,我不會糊塗到拿自己去跟她比,去吃她的醋。就是個男丁,也是庶出,不,庶出都談不上,就是個沒名沒份偷生的孩子……您不用為了我,故意冷著遠著人家,我不在意,一點兒也不在意,我就是一時接受不了,我就是介意二爺他騙了我,您放心,我能消化,我一定能想明白的。您該怎麼就怎麼,可別為了我,做讓陸家被人說嘴、讓二爺傷懷的事。」
她抹抹眼睛,擠出一個笑來,「瞧,這都是什麼事兒啊。回頭我支些銀子,叫人給那娘倆送去先用。噯,都這麼瞧著我幹什麼?我說的可都是真心話,阿箏還懷著孩子呢,別跟著忙活了,娘,我屋裡還有事呢,我就先去了。」
她福了福身,不顧老太君的呼喚,疾步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