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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安置,卻於這場劫難不曾提過一個字。老六是個記仇的人,他越不吭聲,心裡的計較越狠。那欽抬手抽了一枝柴,吹熄了火苗在地上描了幾筆,低聲道,“不是紹布。”
“我知道。”
賽罕的平淡讓那欽有些意外,又一想雖說韃靼與瓦剌並無言語上的不同,可以兄弟非凡的聽力能辨得來人些許地域口音也非難事,遂繼續道,“知道是韃靼那邊哪一個麼?”
這一句問又是沉默,只是此刻的沉默越發陰沉了下來,連他面前的篝火都似被那周身的寒意滅去了勢頭,悄悄地曝著紅光。那欽不得不抬起頭,目光尋過去,半晌,賽罕才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巴日。”
那欽蹙了蹙眉,將心中的疑問摁了下去。三哥私下與紹布交易,這件事不到事發根本就無人知曉。老六怎麼會知道?那欽轉回頭,目光投入眼前熱暈中那毒蛇般舞動的火舌。三十六個人,他取了三十六條性命,收拾戰場時那欽仔細檢視過,有的是一刀斃命,有的是搏殺而死,而最後的幾個,肢體殘缺,慘不忍睹,“巴日”這兩個字是從何而來可想而知……
“巴日如今的勢頭大不如前,”兄弟二人並肩,那欽低聲說著局勢,“三哥此番用他那封信與紹布交易,也是權衡再三料定他除了重燃舊恨不會有更大的動靜;即便與紹布勾結,一時半刻也斷不會對韃靼汗庭造成威脅。可誰曾想,有紹布的利害在中間還是沒能擋住那頭蠢豬,一心轉做了私仇,非要殺我兄弟解氣。”
“解氣”二字滿是不屑,連一絲較勁的恨都聽不出來。草原民族勇猛好鬥,連年征戰,一個個小部落從生到滅,只若雨後草地上遍開的野花爭奇鬥豔,燦爛一時。男人生來就是要上戰場,攻城奪地,一展雄威。草原崇尚光明磊落的巴特爾,敗則敗矣,臣服而下絕不拖泥帶水,若此等齷齪的暗殺實在是有辱氣節、於人不恥!
“可他哪裡知道想殺的是這麼個天煞不滅的東西。”說著那欽笑了,抬手用力拍了拍賽罕的肩,“這一局你撐過來,咱們便最是得利。那蠢貨這一招幾乎是給紹佈擺了個死局,因禍得福,也算一箭雙鵰。”
聽到“因禍得福”,賽罕鼻中冷冷地哼了一聲,“一時之仁也算得其所哉。”
那欽聽聞斂了笑,沒接話。這一句說的是三哥。當年巴日想反,聯絡起事之時被三哥洞悉,捕獲了他的一封親筆信。那個時候正是滅巴日的最好時機,可念在他是三嫂同父異母的哥哥,三哥便按下不發,只做牽制。巴日恨得牙癢,只當是烏恩卜脫毀了他爭奪汗位的前程,殊不知他那魯莽蠢笨的性子根本就成不得事,未落得五馬分屍已是萬幸。
當時議及此事,兄弟六人中二哥和老六力主要將巴日一壓到底,絕不能留下後患。那欽還記得議定後,老六沒再爭,臨了,只說了句:蠢人比小人更可惡。如今想來,正應了此話。蠢人不懂得保護自己,更不會護佑旁人,一年之內撲殺囚徒、趕盡殺絕,讓紹布在金帳上有口難辯、進退兩難,非但失去了這次廢掉悍狼老六的絕佳時機,更險些被反手置於死地。
一時之仁確是得其所哉,只是,那欽卻在兄弟的話中聽出了不一樣,好像小時候闖了禍逼他認錯,人冷話正,可怎麼聽都似藏了什麼,正是琢磨著就聽得賽罕主動開口問道,“紹布怎樣?”
“哦,出事後,紹布連夜趕到金帳會見三哥。大汗跟前兒,三哥沒有為他澄清,卻也不曾落井下石。這一回這廝也算受了暗傷,有苦難言,給他個臺階下,往後自有找補的時候。”
紹布在汗庭上一直十分避諱與韃靼之間關係,這也曾是他常用來攻擊太師夫婦的把柄,而此時更知道六兄弟紅了眼,烏恩卜脫能沒有金箭就調動人馬直奔北山營救,一切相比兄弟的性命根本不足為道。如此膽大妄為足見其野心與魄力,原本這是極好的藉口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