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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竑的手將弓弦一拉,飽滿激昂的胡琴聲在亭內響起。
莊景凝神,剛剛還溫柔的笑意從臉上瞬間褪去,唱道:「在塔中思嬌兒心神不定——」
第一句便如雲裡鷂鳴,響遏行雲,無比動聽。圍觀的群眾沒有料到莊景竟然可以唱出這樣的京劇,不由騷動起來,照顧秩序的工作人員們趕緊做了個請噤聲的動作。
盛慕槐也眉心一動,不由自主地往前走了半步,想看清師祖的表情。
只見莊景穿著民國時的白色練功服,並沒有任何的梳妝。可是隻需眉峰輕蹙,一雙湛湛如秋水的眼睛就逼出驚、喜、悲、疑的複雜情緒,活脫脫就是被鎮壓在雷峰塔下二十年,從未與親生兒子相見的白素貞。
他身形不動,連嘴唇都沒有大的開合,彷彿唱出這十分需要氣力與功底的第一句完全不費力一樣。
接下來是一句嘎調——「好一似半空中降下喜星」。
莊景在最後一個「星」字時把音調陡然翻高,雲裡鷹鷂忽然展出巨大的雙翼,箭一般扶搖直上九萬裡。當你以為這音高已經到頂時,它竟然一個翻身,又往上一竄,生生把天也撞出一個大洞,大鵬遨遊於九天之上,怎一個淋漓盡致了得。
這句唱驚為天人,胡琴託得也好,老楊頭忍不住熱血沸騰,叫了一聲「好!」
可惜這個中氣十足的好才剛出口,他就被身邊的李奶奶一拉,瞪了他一眼,嚇得老楊頭趕緊捂住嘴。
金竑看著用心演唱的莊景,眼前卻浮現出他當年穿上白素貞行頭的模樣。
在所有的行頭裡,這一套最素淨,一身素白衣裙,兩條打了花球的銀白綢帶從臉兩側垂下,大額子盔頭也是銀色的,除了頭頂最上方那顆被許多小白絨球簇擁著的大紅絨球,那幾乎是唯一的艷色。
比紅絨球還艷的當然還有,那便是這銀裝素裹裡的那張臉,粉妝玉砌,鮮妍嬌媚,美的令人不敢直視。
還有唱「盜草」那一折的裝扮,白色戰裙戰襖,腰巾扎住比少女還細的纖腰,一手寶劍一手拂塵,英姿颯爽,神采四溢。
每當看到這一折,他就總想從座兒裡走出去,站到臺下,或者站在他的身旁。
想的出神,竟險些拉錯了一個音。
雖然金竑最後沒拉錯,但看著掌上紅出神的這段自然也被收入了紀錄片中。
導演盯著監視器,心裡贊道:沒想到金董在這段戲裡雖然只是個配角,卻還一直在戲裡。這樣飽滿的情緒一定能打動觀眾,金董不會做演員可惜了!
莊景一句接一句的唱下去,將一大段反二黃慢板唱到了極致,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都沉浸在傳統戲曲的魅力中,竟然沒有一個人發出不該有的聲音。
盛慕槐也沉浸於其中,祖師爺就是祖師爺,這一段反二黃滿宮滿調,沒一點落下去的地方,而且儲存著清末民初京劇的那種獨特韻味,簡直回味無窮。
對路人來說,這或許只是一段聽不大懂但是卻很好聽的戲罷了,對於盛慕槐這種行家來說,卻是十分珍貴的學習資料。
所以等到一段唱完,導演喊「cut!」時她還在思索回味,直到山呼海嘯般的掌聲驚起一樹的麻雀,離岸不遠的野鴨拼命倒騰腳丫子往遠處遊,她才從那種玄妙的意向中被喚醒。
老年票友團和莊景的粉絲簡直是用盡全力來給莊景打call,路人的掌聲和呼聲卻是最高的,因為他們人數龐大,也絲毫不吝嗇力氣。
盛慕槐在旁邊靜靜地等了十幾分鐘,直到人群稍微散去,莊景也從票友群那邊走回來,才上去對他說:「這段唱的太好了,師祖,您辛苦了。」
「辛苦什麼,不辛苦,好久沒唱得那麼盡興了。」莊景臉上還殘存著一絲興奮。
「我可迫不及待要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