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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雲起拿著洛陽錦站在她面前,見她懵懵懂懂,眼裡便不禁流露了些微笑意,「娘子國色,與這牡丹,當是絕艷相照。」
起先,大家心裡都覺得,這江四娘子雖然生得姝艷,到底家世不顯,不比在場的其他女郎。
隨後,他們就被現實打臉了——
別管什麼家世不家世的,好看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江苒臉上笑容凝滯了片刻,旋即便伸手,想要接過花。
裴雲起卻往邊上讓了一讓,他無奈地瞥過一眼,她終於明白過來,遲疑著低頭,旋即便覺發間一空,裴雲起將那孔雀簪抽出送到她手中,旋即又親手為她簪上那洛陽錦作為替代。
他的手指修長而溫熱,彷彿不經意間拂過她耳畔,她那遲鈍了許久的心便忽然又跳動了起來。
撲通撲通,一聲聲的,幾乎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
她再抬起頭,便見那白衣青年已然在眾人的簇擁下走遠了。邊上娘子們的賀喜酸澀之語不絕於耳,她卻都沒聽進去,只是怔怔地撫著胸口,良久,才捋順了自己的呼吸。
簪花過後,花宴才正式開席,先頭雖然出現了些小插曲,後頭卻也還算平靜無波,等到傍晚,遊樂得疲倦的郎君娘子們才齊齊散去,只剩酒香和脂粉香氣,還纏綿地停滯在春日燻暖的風中,久久不散。
裴雲起雖然身份高於旁人,卻也叫勸了幾杯酒,因而早早離席散去,到書房中翻閱公文。
不時,暗衛來稟,說蔣蘺求見。
蔣蘺是帶著滿心滿眼的委屈進來的,她不明白為什麼先頭的孔雀簪也好,今日的洛陽錦也好,裴雲起悉數都贈予了江苒,更不明白裴雲起為什麼要逼自己向江苒道歉。
「我是宰相之女,她不過一個五品官員的女兒,」她話語之中隱有指控之意,「太子哥哥,你為什麼反而向著她?」
見裴雲起一時不語,她愈發氣急了,只道:「她的確生的美麗,可是小家子氣不上檯面,惺惺作態,虛偽醜陋,難不成你要選這樣的人做你的太子妃?」
若說先頭的孔雀簪,讓她惱怒,那麼今日的洛陽錦,則讓她害怕。
她比旁人都清楚得多,他是裴雲起,不是江錦,太子殿下口中稱道一人「國色」,其背後的隱喻之深,讓蔣蘺不敢細想。
裴雲起將狼毫筆拿起來,緩慢而仔細地批閱著眼前的公文,聞言淡淡反問,「孤行為處事,何時輪得到你來詰問?」
蔣蘺白了臉,正要辯解,便見他忽地抬起眼,衝著自己看了過來。
那雙眼依舊清冷徹骨,看得她一個激靈,徹底清醒了過來。
她咬著唇,不情願地低下了頭,「是臣女冒犯了。」
裴雲起低下頭,繼續批改公文,吝嗇於再給她一個眼神,「下去吧。此後若無傳召,不必再來。」
蔣蘺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放到數九寒天的冷水裡滾了一滾,冷得不像樣,她忍著眼淚,往外走去。
心裡卻更恨那江四娘了。
第21章
刺史府花宴上的事情,江司馬還沒到家,便一五一十聽了個明白。
他雖然羞惱於江雲的丟人現眼,可更高興於江苒在花宴上大出風頭,甚至得了江錦贈花!
在江司馬看來,江苒也好,江雲也罷,她們都是他的女兒,養她們這麼多年,便是期盼著她們有一日能成為他官場上的助力,讓他更上一層樓,這是她們最重要的價值所在。
除此之外,什麼乖巧聽話,都不過是附加的價值,有自然好,沒有,也不那麼打緊。
因此在江雲哭到他跟前來的時候,江司馬對於這個不成器的女兒,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冷酷,「真真是荒謬,你平日再如何胡鬧,我也念著你不在我身邊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