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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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自己摸不透的宇宙。
再後來,他直接走過去跟鄧廷歌打了招呼。
鄧廷歌記得他,刷的一下站起來跟他說謝謝。兩人分享了那籠蒸餃,羅恆秋趁機從鄧廷歌身上套了一些話。
雖然只是一個十幾分鐘的小品,但鄧廷歌非常非常認真。他仔細地揣摩著四十多歲男人面對獨生女兒患病這個噩耗的心思,已經基本弄明白了;現在他苦惱的是後面的一段。
“應該是有悲有喜,但悲多一點,還是喜多一點?”鄧廷歌喃喃道。
羅恆秋沒辦法給他意見,於是和他閒聊。也是從這一天開始,兩個人才真正算是“認識”了。
當日為了觀察別人的表情他可以天天去醫院蹲守,但現在這齣劇,他根本找不到參照物。
一個享受著自己女兒愛慕目光的父親,哪裡有這樣現成的人物?
然而鄧廷歌還是令他感到震驚。
他舉手投足都穩重有度,儼然一個受過良好教育、家境富裕的成功男人。三個圍繞在他身邊的女人他應付得遊刃有餘,然而卻在女兒許小寒的步步緊逼中露出了頹然的慌張。鄧廷歌壓低了自己的聲線,呼喚“小寒”的聲音時而炙熱,時而猶豫,時而慌亂。和劇中的其他角色相比,許峰儀沒有過分激烈的臺詞和情緒表現,然而他就像一片巨大的、沉重的陰影,穩穩地籠罩在這個家庭、這個舞臺之上。第二幕結束的時候許峰儀放好報紙,轉身與自己妻子親吻,又和女兒相擁道別,隨即離家去工作。兩個擁抱的幅度並不一樣,兩個女人的反應也全然不同。鄧廷歌的肢體和表情自然也有微妙的變化:親吻妻子額頭時是深情的丈夫,而那隻擱在女兒腰上猶豫地攥緊拳頭的手臂又暴露了他不可宣於人前的內心秘密。
一個優雅又卑鄙的男人,羅恆秋想。而縱然如此,他也快要被臺上那位假紳士迷住了。
“怎樣?”演出結束之後,羅恆秋問鍾幸。
鍾幸長出一口氣,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比想象中好那麼一點。”
羅恆秋笑著站起來:“那就不止是一點了。走,我帶你去後臺找他。”
“你這小朋友啊……”鍾幸邊走邊說,“有靈氣,但少了點野心。”
“什麼意思?”
鍾幸笑道:“他這個年紀的很多學生身上都有一種理想主義。以為自己演得好、專研得深就夠了,其他的事情都不必要去摻和。認真是很好的,但是目標和方向不明確的努力實際上就是浪費時間。你看他剛剛的表演,他完全可以更出彩,甚至比許小寒這個主要角色更奪目。但他沒做到。一個劇裡的角色分配確實需要平衡,但演員和演員之間的競爭也必不可少。你的小朋友少的就是這種爭鬥心。沒有爭鬥心是絕對走不出來的,酒香不怕巷深?我不相信這種話。理想主義再往前一步,就是空想了。”
他一口一個小朋友,聽得羅恆秋渾身不自在。
“你也不過比我們大了幾歲,什麼小朋友。“羅恆秋說,“尊重人一點。”
鍾幸:“嘖嘖。不得了。”
羅恆秋不再搭理他,帶著他走進後臺。
鄧廷歌領他來過幾次,他一路和認識的人簡單打招呼,一邊尋找鄧廷歌。
演出才剛剛結束,後臺的氣氛非常熱烈。有些劇迷進了後臺,和演員們大聲聊天討論,羅恆秋只覺得耳朵裡都嗡嗡的聲音,但這種熱鬧的場面又令他有點兒開心。說實在話,他看了那麼多次鄧廷歌他們劇社的演出,沒有一次比《心經》熱烈。
鄧廷歌應當很高興。羅恆秋想,自己會給他另一份更高興的禮物。
找到鄧廷歌時,他正在後臺的角落和人激烈地爭吵著。
“這和合同上說的不符,我們不可能接受。”他語氣強硬,“道具租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