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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周家……可不是普通人家。&rdo;祖父擺擺手，&ldo;此外，我離開的時候，還順帶放了個被關在地陵很多年的道士，這件事，在族中也是死罪一條……&rdo;
死……罪?!
祖父說的這些，和早先周小生說的倒是對得上。
只是這個死罪，讓陸一鳴萬萬沒想到，驚得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
他以為這些事頂多也就被一頓家法伺候，抽鞭打板意思意思就得了，再不濟就除個籍什麼的，想不到這麼嚴重。
雖說當時有大清律法在，但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一個宗族私設刑堂也確實真是沒人能管的事情。
頓時他有些理解祖父當年不願回首的苦衷。
祖父繼續娓娓說道：&ldo;我原以為，逃出那裡，我這一生也就圓滿了。可不曾想，有些從孃胎裡帶來的東西，早刻進了骨子裡，無論到哪裡，都是擺脫不了的。甚至子子孫孫也為我累及，唉!&rdo;
&ldo;什麼東西?&rdo;陸一鳴小聲問道。
子子孫孫……那不就包括我咯?
&ldo;我們周氏一族，是在上古的時候與仇家爭鬥時落了下風，才躲到蜀中去避難的。&rdo;祖父悠然吐氣，&ldo;那仇家往上算，也算我們本家，只是後來因為信仰不同爭執不下，便分了家。兩邊都不服氣，鬥了上百年。後來，那家不知用什麼巫術，給我們這一族下了穢血咒。&rdo;
頓了頓，口氣愈發地陰惻，&ldo;自那以後，我們這一族，便籠罩在血咒的陰影之下，概莫能外，所以自然也就每況愈下，只能放棄故鄉避走一方。&rdo;
&ldo;這什麼血咒的後果是什麼?&rdo;陸一鳴匪夷所思。
&ldo;難以一言蔽之。但凡周氏一族，後人自帶穢骨，穢骨生穢髓，穢髓生穢血，福薄祿盡，壽命極短，一般活不到成年。絕大多數在五歲之前夭折，或是胎死腹中。僥倖活過成年的，往往有其它劫數，生不如死。&rdo;祖父喉中發出桀桀的笑聲，&ldo;我父親之所以能當上族長，就是因為他是同輩中唯一 一個活過了三十歲且身強體壯的人。我是他的第九子，但也是他第一個成功活過五歲的兒子。我之前那些兄姊，除了胎死腹中一屍兩命的，便是幼年慘死的。&rdo;
陸一鳴怔了怔，說道：&ldo;可你不是活到了八十多?&rdo;如果沒記錯的話，父親也是過了五十五歲大壽才過世的。
祖父發出冷哼：&ldo;因為我不信命。&rdo;
他雞皮層起的蒼老的手指拈起一枚&ldo;將&rdo;，字字鏗鏘地說道：&ldo;人要亡我，我便與人鬥;天要亡我，我就與天鬥。你不會知道，我為了活下來，耗費了多少心力!&rdo;頓了頓，他聲音慢慢柔和起來，&ldo;人與其它生靈不同，鴕鳥遇到危險便把頭埋進沙子裡欺騙自己，狍子遇到獵人便呆在原地聽天由命。而人為了活命，總是能想得出各種法子的。&rdo;
陸一鳴莫名想起了自己十二歲那年的事情，喉頭一緊。
但他不敢問。
他怕聽到更讓他匪夷所思的答案。
祖父把手中的棋子放回原位，淡淡地道：&ldo;我一生，只生得你父親這麼一個兒子。而你父親……你可知，你出世前，曾有過三個兄長，一個姐姐?他們當中，有的莫名全身生蛆而死，有的在孃胎裡長出了兩個腦袋最終出生時卡住憋死，有的在三歲時吃掉了自己的身體導致失血過多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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