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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肉與士卒同樂。
嗯,不是所有的騎卒。
在非戰期間,半數斥候營皆要自帶乾糧在外戒備與刺探軍情,視天氣而定三日或五日一輪值;而在戰時則全營出動,非傷殘或戰死不得歸。
這也夏侯惠得以緩解囊中羞澀,將另一半騎卒的同樂用下個月的軍餉預訂了。
日暮。
夕陽被群山收入懷抱,漫天的紅霞也隨之消逝。
壽春軍營那杆無風耷拉的“魏”字大旗下,黑暗開始肆無忌憚的瀰漫開來,一寸寸爬上營寨的望樓;星羅密佈的火堆依次被點亮,與早早醒來的繁星相互輝映。
騎兵斥候營內,百餘人圍著十數個火堆炙肉舉樽,歡聲笑語。
酒是略帶酸味的劣酒;肉也是犬、豕與雞鴨等上不了貴胄飲宴的賤肉,且還很少,一人只能分到幾塊,但無改眾人的插科打諢、其樂融融。
偶有貪杯多飲的,不耐暑氣直接將軍服上裳扒了,指著身上的傷疤吹噓自己作戰是如何如何勇猛;也有拿著自己的酒肉份額作賭,抵角決勝負的;更甚者還有還扯開嗓子,鬼哭狼嚎著俚語歌謠的。
軍中律法猶為嚴苛。
如犯了軍械不整、放浪形骸以及妄自喧譁等禁令,皆可斬之!
故而在清晨的時候,夏侯惠還特地跑去尋了李長史以及騎兵營的主官那邊報備了聲,免得兵將同樂變成了全軍皆斬。
也正是這種特權,讓蔣班再次感慨人與人有別。
他在軍中不少年了,自然是知道魏國的軍律有多麼嚴苛。像今日這種放浪行樂,他是無論如何都徵不得李長史允許的。
故而,在歡宴罷、將所有騎卒都趕回營帳內歇下後,他還獨自去尋了夏侯惠。
一月有餘了,若是還沒有將權柄歸還,那就是自己不識趣了。
而夏侯惠似是對他的前來早有預料。
不僅沒有解衣卸下,還提前在署公之處預留了兩個酒囊,虛席以待。
見他到了,也不贅言,直接指著一個酒囊,含笑說道,“公俊且坐。此些時日多虧有公俊幫襯,才讓我得以熟悉軍中事務。來,共飲之。”
言罷,便舉起酒囊邀飲。
“多謝將軍賜酒。”
微微愣了下,蔣班倏然而笑。
做了聲謝後也徑直盤膝坐下,操起酒囊拔開木塞就是一陣牛飲。
囊中之酒比方才所飲的要好得多,絲毫沒有酸澀,似是還放在深井中浸過,入口時頗有甘冽之感。蔣班一陣牛飲,頓感涼意在胸腹中流轉,將酷熱的暑氣悉數驅去,渾身舒泰,也不由讚了聲,“好酒!”
“呵呵,此酒還行吧。”
夏侯惠笑了聲,語氣緩緩,“待日後公俊封侯拜將,為國驅上萬甲士討不臣時,便不覺得此酒甚好了。”
封侯拜將?!
莫非他是想.......
聞言,蔣班心中一動,也連忙露出謙虛的笑容說道,“將軍謬讚了。在下不過一江淮鄙夫,安敢奢望封侯拜將之.....”
但夏侯惠抬手打斷了他的話語。
也斂起了笑容,輕聲謂之,“公俊,你我皆軍中男兒,有些事情我便直言了。”
“唯。”
蔣班面露儼然,恭敬拱手,“將軍有言,但可示下。”
“好。”
很滿意的點了點頭,夏侯惠繼續說道。
“公俊在軍中效力多年,頗有功績且代理斥候營事務一載有餘,依著慣例當遷為正職。只是可惜,公俊時運不濟,恰逢我被外放來壽春任職。”
“將軍,在下絕無怨.....”
當即,蔣班連忙出聲辯解,但他再次被夏侯惠舉手製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