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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袁府遲來的弔唁之時,薛雲初正發著高熱。長久以來的顛沛流離,一個不到7歲的小女孩的軀體憑著她內裡已經十八歲,應戰高考的堅韌靈魂苦苦支撐了半年之久,此刻一口氣鬆懈下來,便如東牆倒塌。
她躺在床上,彷彿回到了一年半前初來這個世界的時候,靈魂飄在半空,頭頂星光大盛。
“慎己,你是太醫院的案首啊,你想想辦法,嗚嗚嗚——” 舅母段氏倚坐在床榻旁,推開丫鬟遞過來的帕子,站起來走向桌旁仔細檢視藥房的大舅“你當初答應過我的,無論如何保她一條命,天可憐見,這高熱再退不下去,你叫我、你叫我如何有顏面去見他們。”
說罷伏在桌上哀哀痛哭。
虞紹銓放下藥方,在段氏身邊坐下,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耐心道:“麗珠,你且放下心來。”他接過丫鬟的帕子輕輕給段氏淨面,邊耐心地解釋:“初兒現在身子骨不好,七歲的孩子,身量尚且不如五歲的意兒。內裡虧空得很,確實不宜下猛藥,我反覆除錯了幾日方才確定用藥的量,剛剛才喂下去,需得兩炷香的時間,發出汗來便是大好了。”
段氏止住眼淚,白淨容長的臉上總算是顯出一點放心的神色來。回到床邊含淚看著那個小小的人兒,直到看到孩子額頭鬢角都滲出汗來,伸手一探,果然在退熱了。
虞氏也匆匆趕來,昨夜她徹夜守著,施針擦洗,今晨才被嫂嫂趕回去休息,不到下午便又巴巴的趕來看孩子的情況。
“好,退熱了,退熱了。”虞氏長舒一口氣,“辛苦哥哥嫂嫂了,我來看著罷了,意哥兒方才找嬤嬤問孃親呢。”
段氏拉著她的手坐下:“毛頭小子管他作甚,一天天娘娘娘喊個沒完,我頭都是疼的。好容易有個女兒看看,我不去。倒是你,定哥兒還小,你別帶了病氣過去,當心些才好。”
說罷,屏退下人,讓大丫頭聽雪,集雨在外面守著。才低聲道:“小妹,你可怪哥哥嫂嫂?若不是我們把——”
虞氏打斷嫂子的話也壓低聲音:“嫂嫂莫要再說了,雲初本來就是我的女兒,無論在哪裡,誰問起,都是我生的。我與毅哥成婚六載不育,那薛家開了祠堂要以七出之條讓毅哥休了我,毅哥自請出族保我,還因此耽誤了童試所謂醫不自醫,好容易懷了一胎,沒想到臨產”虞氏嘆息,“有初兒在,生是救了我一命,後來竟帶來定哥兒。況若沒有初兒,毅哥他、他也撐不到汴梁。”她哽咽了一下,續道:“那些話,無論如何不要再提起了。”
虞紹銓也點頭,沉沉地嘆口氣:“初兒就是咱們家的孩子,以後咱們好好養著她,好好疼她便是,多的不要再提了。”
還沒聽清段氏答的什麼,雲初被一股強大的力道吸回了小小的身體。回到身體那一瞬,她默唸著:別忘了今天的對話別忘了今天的對話,然後就陷入一片虛空之中。
梅雨季節過去之後,汴梁迎來了炎熱的夏天。
大蕭人多有夏季養身的傳統,上到達官貴人,下到市井草民,人人都要祛溼除毒,泡藥浴貼伏貼。饒是今年邊境戰事吃緊,荊國在涸魚谷外虎視眈眈,民眾對比傳統也未曾忽視,只不過從無憂無慮的泡藥浴變成了邊擔憂外敵邊泡藥浴罷了。此中翹楚當屬薛雲初的兩位長輩:母親虞氏和舅母段氏。
連續一個月,每日都有半個時辰泡在藥浴桶裡,早晨又被嬤嬤帶著做八段錦,一日三餐碧梗米配四菜一湯葷素搭配,雖不得食綠豆糯米之類難以克化的吃食,但也算是葷素搭配得當,夜間入睡前一個時辰還要額外加餐,就這麼個補法,在澶州失守、荊國鐵騎軍越過涸魚谷,逼近洗馬關的訊息傳來時,薛雲初臉上已經稍微有點肉了。
袁無錯將邸報捏得緊緊的,在書房走來走去。轉身即將出門時,袁小巖快步跑回來報道:“小少爺,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