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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金嶽霖先生將這事作笑話告訴朋友。朋友告訴他一件更玄的事:說是文人潘梓年在重慶時,在一個簽名的場合,一下子恍惚起來,記不得了自己的姓名。旁邊有人說他姓潘,可光一個姓還不足以連帶出名字來。潘梓年又大聲問:“阿里個潘呀?”意思是說潘什麼呀,還是記不起來。金嶽霖先生聽見此事,才有些釋然。晚年寫回憶文章時,前面記自己“忘我”,後面記比自己忘得更嚴重的潘梓年。
20世紀30年代,金嶽霖每天上午在自己的小閣樓的一個犄角里冥思苦想,遨遊在抽象的思想海洋。即使是在戰事之秋的西南聯合大學,他也是孜孜不倦地思考著書。金嶽霖有個習慣:利用每週不上課的三天時間,全心全意做學問雷打不動,客人一概不見。這種情況下難免忘記了日本人的炸彈。當時金嶽霖住在昆華師範學校的學生宿舍樓裡,1938年9月28日,日本飛機突襲雲南,金嶽霖在書齋裡對空襲警報竟是充耳未聞。還好金老運氣好,幾枚炸彈在金老那幢樓的前後左右開花,但是他住的那幢樓居然沒事!當他被驚醒從樓裡跑出來,發現地上狼藉一片,而他則是一副茫然狀。
金嶽霖愛喝牛奶,冬天訂了好多瓶,到了夏天,他喝不了那麼多,就經常邀請鄰居來喝,一再懇求:“這個忙諸位一定要幫。”一位鄰居得知情由後,對他說訂牛奶可以隨時增減,冬天多訂,夏天少訂。他又大為讚賞:“你真聰明!”
在清華教書的一段時間,金嶽霖與陳岱孫先生都住在清華學務處。一次,梅貽琦校長外出,委託陳先生代理校事。一天,金嶽霖準備上廁所,發現沒了手紙,他並不趕緊去找,反而坐下來向陳岱孫寫了一張討手紙的條子:“伏以臺端坐鎮,校長無此顧之憂,留守得人,同事感追隨之便。茲有求者,我沒有黃草紙了,請賜一張,交由劉順帶到廁所,鄙人到那裡坐殿去也。”那意思就是,你現在代理校事了,就該為我解決問題,雖然是區區一張手紙。
金嶽霖怕光。一般情況下不論何時何地,他都會戴著遮陽帽,並且儘可能壓低帽簷,而頭只能微仰著。他眼睛的鏡片則像黑白無常一樣兩種顏色。這種標誌式的造型使人覺得有點怪,對此金嶽霖自己對學生打趣說:“我年輕的時候眼睛不好,不好到什麼程度呢?因為我這個眼睛左眼近視800度,右眼遠視700度,結果來一個汽車,我看到七八個,然後我就不知道該躲哪一個了,可能七八個哪一個都不是真的。”
解放後,周源培讓金嶽霖去做北大哲學系的主任。金嶽霖說他不幹,還說艾思奇擺在那裡,不去找他,反而來找自己。周培源說:“要你做,你就做。”金嶽霖就來到北大任哲學系主任。不久之後有人當面大罵金嶽霖,這要在解放前,一定會有一個人離開。金嶽霖對於這件事的回憶是:“在新社會怎麼辦呢?不知道。結果他不走,我也不辭。事業辦不了,更談不上辦好辦壞。”
1955年,金嶽霖離開北大,調任中國科學院哲學研究所副所長。另一位副所長說他應該坐在辦公室辦公。金在辦公室呆了一上午,也沒弄明白如何“辦公”。他說:“他們說我應該坐辦公室辦公。我不知‘公’是如何辦的,可是辦公室我總可以坐。我恭而敬之地坐在辦公室,坐了整個上午,而‘公’不來,根本沒有人找我。我只是浪費了一個早晨而已。如果我是一個知識分子的話,我這個知識分子確實不能辦事。”
金嶽霖回憶:有一次我在午門碰見章士釗先生,哪一年我可不記得了。這一次簡單的幾句話,蠻有意思。我說:“你只比我大13歲,可是,我曾經把你看作大人物,背過你的文章。有篇文章開頭幾句是:為政有本,其本在容。何以為容?曰,不好同惡異……”他說:“這很簡單,我比你大13歲,但是,在你1歲的時候,我比你大13倍。你十五歲的時候,我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