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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曾言:中山侯世子心機深沉,鷹視狼顧,終年不得放歸北地。
他還記得十一年前,先帝說這話的時候,薛存芳的父親剛剛去世,薛存芳大病了一場,命懸一線,顯些在永寧宮裡撒手人寰。值此孤弱無依之際,先帝卻對他說出這番話,聶澤百思不得其解。只是,他一直很聽父皇的話。
實則在除日韓緗將北邊的訊息傳遞給他時,薛存芳早已將摺子寫了一半,今日拿出繼續寫另一半,到最後洋洋灑灑足足寫了有十頁之多。
再稍加潤色修撰,又特意將韓緗叫來,拿給她呈覽。
韓緗細細品讀一遍,合上摺子由衷感嘆道:「讓侯爺屈居在京城,只做一介紈絝,委實是糟蹋了。」
「這份摺子明日一旦呈上去,侯爺必然得償夙願,無人能阻。」
薛存芳喜上眉梢,喃喃道:「那便好……」
韓緗緘默片刻,倏而卻道:「侯爺一定要去?」
「從摺子上看來,侯爺思量周全,有備無患,但這只是為公……為私呢?」
薛存芳收斂笑意,俄而又扯動唇角,低聲道:「你是否覺得……我在做傻事?」
「只是這些年來,我總想著再見她一面,哪怕……再問她一句。」不知想到了什麼,他面上浮動出幾許緬懷之色。
「我多少能猜到侯爺想問什麼……」韓緗此刻看他的目光少見的溫柔而充滿憂慮,「而我還能猜到她的答案,侯爺想聽嗎?」
薛存芳不躲不閃地直直迎上她的目光,「縱然當真是你說的答案,我也還是要去當著她的面,親自問上一句。」
韓緗嘆道:「已經過去十年了,她早已為人婦,雖則我沒有孩子,但我明白女人。一旦有了孩子,不管她情願或不情願,總會生出許多顧慮。何況她的這門婚事特殊,是兩國聯姻,是政事,她個人的意願只怕早已消磨淡薄。」
「我不能不去,單於一死,按照匈奴人的規矩,父死娶母,兄死娶嫂。她到底是漢人,自幼又知書達理,怎有可能接受這樣荒誕的蠻俗夷禮?」薛存芳冷笑一聲,面露激憤之色,「大昭皇族忘了自己還有這個女兒,我不能忘……」
他沉聲道:「我曾答應過她。」
「侯爺別有用心,無異於深入龍潭虎穴,到那時又要如何全身而退?」
「無論她給出的答案是哪一個,我都會事先準備好退路。」薛存芳道,「若無籌謀排布,不是去救人,而是去害人害己。」
「看來是我多話了,」韓緗道,「實則若無樂宜公主,我不會從侯爺這兒得到今日的生活,既然侯爺當年給了我選擇的權利,今日我本不該對樂宜公主之事多加置喙。」
薛存芳一怔,由此憶及一樁舊事來。
八年前的春日宴,以春日桃李為題賦詩,他在眾多詩箋中偶然間瞥見一首,文采不俗,意蘊深遠,只是詩中流露出的,竟有幾許厭世輕生之意。
若是他沒看到也便揭過去了,偏偏叫他看到了,就沒有置之不理的道理。
他特意給這首詩寫了回詩,且是藏頭詩,有意探問。差人一路送進去,奈何作詩之人防備之心甚重,這一來二去,不知耗費了多少筆墨紙張,侍從來來回回險要跑斷了腿,對方才肯透露幾分隱情:她憂心於父親逼她出嫁。
薛存芳問道:小姐可是已有心慕之人?
這女子回曰:難道不願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出嫁,便是心有所屬?男子有功業要立,無暇經營後宅,所以全權交託給自己的妻子。小女子不才,亦有自己想做之事。
薛存芳心下一動。
他命中無子,如若迎娶正妻,非得是駟馬高門裡的大家閨秀,系一身榮辱於夫家,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不願貽誤他人,所以兩年來遲遲不肯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