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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得誠懇，清澈的眼睛裡映起亮光，彷彿在漆黑夜幕中點燃的長燈。
唐溫痴望著眼前的人，輕翕唇瓣，心頭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線纏住，複雜到難以言語。
唐父微微眯眼，手指擱在膝蓋上敲了兩下，沉默不語。
氣氛又一次陷入沉寂。
唐母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審訊似的氛圍，趕緊出來打圓場：&ldo;孩子們年紀都還小，未來還有那麼長的路要走，說這麼多幹什麼。&rdo;
&ldo;對啊，&rdo;唐久念也說，&ldo;這麼香的飯菜乾嘛要放涼了，你們不吃我可吃了。&rdo;
唐父悶咳一聲，緩緩收回目光，拾起筷子來：&ldo;吃吧。&rdo;
兩人這暗暗才鬆了一口氣，微垂下肩膀。
唐溫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唐父的碗裡，後者抬眼看了她一眼，夾起來嘗了嘗。
&ldo;嗯，還不錯。&rdo;
唐溫心裡的弦總算是鬆懈了幾分，緊皺的眉心舒緩下來。
天剛微亮，客房的房間門被敲響，許珩年睡眼惺忪地翻起身來，開啟房門，發現正穿著一身運動裝的唐父站在門外，神態肅然‐‐
&ldo;跟我去跑步，現在。&rdo;
他沉聲說。
黎明的魚肚白初生在天地交界之處，光線撥開雲層探出頭來，晨霧繚繞，連空氣中都瀰漫著海潮的濕潤。
兩人一直沿著小區外環的別墅慢跑到附近的海灘，一路沉默，只有彼此起伏的喘息聲相間交替。
直到海風掀起的浪花打到唐父的腳踝，他才停下腳步，彎著腰，兩隻手掌杵在膝蓋上，低低地喘著。
許珩年也停住動作，側身關注著他的狀態，背脊挺得筆直。
唐父看他沒有絲毫累倦的模樣，揮揮手，沉聲感嘆說：&ldo;還是年輕好啊。&rdo;
他輕笑了一下，算是預設。
&ldo;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明年就畢業了吧。&rdo;
&ldo;嗯。&rdo;
唐父頓了頓，用掛在頸間的毛巾擦了一把汗，直起腰來走到一旁的石塊旁，轉身坐下：&ldo;聽說，你的學習成績很好，有沒有中意的大學。&rdo;
他邁著步子站到他身側：&ldo;暫時還沒有。&rdo;
唐父將手肘搭在弓起的膝蓋上，思量片刻，眼神鎖定他的：&ldo;那你有沒有想過，來美國念書?&rdo;
來美國?
海浪此起彼伏地拍打在海岸邊緣，遠方泛著金光的圓盤逐漸浮出水面，許珩年薄唇微微翕動，靜靜地注視著前方，短髮被海風肆意撩動。
半晌，他如實回答：&ldo;想過。&rdo;
唐父微眯起眼來，翳緊了唇，將視線探到他的眼底。
許珩年的眼睛裡亮起一抹光，足以跟天邊的破曉相互輝映：&ldo;但是我想詢問唐溫的意見。&rdo;
他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每一個字都帶著不可抗拒的力量，沉重到難以忽略‐‐
&ldo;四年，我不想跟她分開。&rdo;
吃完午飯，許珩年收拾完之後就要去機場坐飛機回國。
唐父並沒有叫司機來接他，他也不在意，自己用軟體打了車，站在花園裡跟他們道別。
唐溫知道許珩年一大早就陪父親去了海邊跑步，但是並不知道兩人聊了什麼，對於父親不清不楚的態度，她心裡空蕩蕩的沒有底。
一想到又要大半個月見不到許珩年，她眼眶都熱了，緊拽著他的袖口遲遲不肯鬆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