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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再次將那簾子掀開一條縫隙,手中沁出的細汗瞬間便染透一角布簾。

正午的陽光穿堂入室,偌大一個空曠酒樓在光線之中一覽無餘,除卻廳首背對而坐的一個黑衣之人,那隻白貓蜷臥一旁,不見其餘半個人影。

一炷香後,戲臺一側垂幕輕輕動了動,無風自起波瀾,片刻之後卻又歸於寧靜,叫人疑心錯看,過了一會兒,那幕簾又動了動。

一個滿面油彩的孩子自垂幕一側走出,斯文乖巧地沿著戲臺一側慢慢一步一步拾階而下。白貓欣然躍起,撲入其懷中。

宵兒!

方才那個戲臺上演仙童走過場的孩子……秦班主拾來的孩子……果然是我的宵兒!我一時忘卻吐納,一股酸澀鋪蓋地襲上心頭,不知是喜是痛。

但見宵兒走至那人跟前,二人對峙一般僵持良久。終了,聽得一聲幾不可聞之太息,黑袍之人緩緩開口,溫和道:“你可用過午飯了?”

宵兒不答。

那人也不以為意,似乎習以為常。只伸手摸了摸宵兒的臉孔,下一刻,便僵在那裡,沉聲道;“來人,端水來。”

一盆清水當即送上。那人用帕子擰了水一下一下拭過宵兒的臉,來來回回不厭其煩擦了幾遍方才作罷。動作輕柔,背脊卻微微起伏似是隱忍。

擦淨之後,露出宵兒一張皎潔玉琢的臉孔,仙童一般叫人視而忘塵,一雙鳳目益發顯山露水,眼尾稍稍提起,抿唇直視其眼前人。

那人放下帕子,伸手又在宵兒臉上摸了摸,似乎要透過親手觸控才能完全確信孩子臉上油彩除盡。

“回去吧,瘦了這麼多,此番……”他愛憐地拉過宵兒的手臂,正欲牽了宵兒的小手起身,卻驀地頓在那裡,但見他鬆開宵兒的手,將自己的手掌翻轉過來,一縷陽光正照在手心,反射出幾線寒鐵之光,耀眼刺目。我慢慢看清,紮在他手心的竟是幾根粗短的鋼針。

“我不跟你回去。我要在戲班子裡學戲。”宵兒掙開他,攥了手心站在原地。若非幾根鋼針在他動作之間掉落地上,輕輕兩聲響,我真不能相信方才竟是宵兒眨眼之間出手狠辣地紮了那黑袍尊貴之人……

“很好。”那人抬起手一下拔出掌間鋼針,側過半張臉孔,遙遙看去宛如白瓷,任由幾道細細的血跡順著掌心的紋路蜿蜒而下滴落地面,眉間皺也不皺,“你若能說出個由頭,我便任你在這裡跑龍套。”

宵兒倔強地抬眼望他,“這個戲班子專收容我這般無父無母的孤兒。”

我心口一緊,周身泛起針砭劇痛……

那黑袍之人身形一窒,良久無言,似被一股無形之力重重擊中,有什麼東西瞬息之間摧枯拉朽地轟然委頓壓得他不得喘息一般,但見他扶著桌沿極緩慢地坐下。

不知過多久,再回神之時,聽得那人聲音飄忽遊離,極輕極輕,卻字頓道:“你可以說你無父,卻不許說你無母!”

宵兒眼中霧氣盈盈,卻仍舊咬牙抿著唇,倔強地攥緊了小手。

良久之後,那黑袍之人不顧宵兒掙扎,傾身將他抱入懷中輕輕拍著,宵兒畢竟不滿五足歲,抽噎著最後終是停了動作,跌入夢中。

恍惚之間聽得那人一聲近乎無聲之喟,唇齒之間嚅糊依稀滑過一個人名。

抱孩子離去之前,他突然回頭,我心中大駭,卻見他只是讓手下叫來那仍舊滿面惶恐的掌櫃,客氣問道:“替我問問那戲班子,方才這戲可否再另排個圓滿的結局?”

一行人散去後,秦班主在這內間之中尋到委頓在地的我,臉上皆是詫異不解,卻仍不忘轉問那話。

我淡淡笑了笑,道:“本來不過神仙傳,結局又豈是凡人能夠妄自揣度?不過皆是杜撰罷了。”

秦班主託掌櫃轉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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