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逝者如斯 (第1/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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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在什麼時代,一個突發急病的人總能引起至少是小範圍的騷亂。
包廂裡,老獵人一直在用自己的獾皮毛在麥克杜格爾夫人臉前呼扇,試圖幫助她多獲得些新鮮空氣。
布蘭迪也暫時停止了思考,和法國人一起合力開啟了火車的車窗,按道理說,夾雜著煤灰和蒸汽的空氣並不會讓人覺得有多舒服,尤其是離火車頭最近的車廂,基本上就是籠罩在灰黑的蒸汽之中的,但當窗戶開啟後,湧進來的卻是新鮮的空氣。
這確實有些反常,但不管怎麼樣,至少也能讓這位夫人好受些。
老邁慈祥的紳士輕握著麥克杜格爾夫人的手,一邊輕撫一邊以溫柔醇厚的聲音安慰道:“您沒事了,夫人,沒事了。”
唯有那位擁有四條眉毛的紳士,一直冷眼旁觀,除了之前強調列車上的“規矩”以外,不發一言,也不出手相幫。
興許是大家的忙碌有了成效,麥克杜格爾夫人逐漸回過來一口氣,神智也清明瞭不少,但是很快,她就嗅到了來自老獵人那頂獾皮帽的濃烈汗臭味,這種味道是她沒辦法忍受的。
“別……請停下……求你……”她拼盡全力從嗓子眼裡擠出來幾個詞。
老獵人聽到了麥克杜格爾夫人的話,也和她祈求與嫌惡交織的眼神對視,有些尷尬地收回了手,將自己的獾皮帽放在膝蓋上。
對於自己能回過勁兒來這一點,麥克杜格爾夫人自己似乎也感覺很驚訝,她瞪著雙眼,一邊做著深呼吸,一邊從自己的手包裡掏出手帕,擦去自己因為發病和失態流下的汗水和涎水。
包廂再次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之中,這沉默對於方才爭吵的三人來說,尤為難熬。
在一百多年後的資訊時代,若是在網路上遇到意見相左之人,大可痛快罵戰,戰後若是還覺得不爽,更可直接拉黑舉報一條龍伺候,自此與對方老死不相往來。
而現在,三人面對面起了這種衝突,而接下來的旅程還得像現在這樣坐在一起度過,這種彆扭的感覺幾乎都能從三人體內透出來,讓坐在他們對面的布蘭迪和兩位紳士看個清清楚楚了。
也許是為了平息方才的騷亂遺留下來的餘波,那位慈祥的老紳士緩緩脫下了頭上的禮帽,露出雪白、稀疏但精心保養過的頭髮,他將目光投向窗外的一片昏暗,口中再次吟唱起一首舒緩中帶著絲絲哀傷的歌謠:
“當我沿著海灣緩步而行,當我近午時分安步當車;
除了我的朋友,我還能看望誰?
裹在法蘭絨裡的他,命運何其多艱;
我大膽走上前去,親切地問候他:
你為何包裹在如此潔白的法蘭絨裡?
……”
比起年輕紳士的歌聲,老紳士的歌聲更加悠揚、醇厚,哪怕是專業的歌劇演員,都不一定能唱得比他好。
優美的歌聲和敘事性極強的歌詞,將包廂裡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大家沉浸在歌詞和歌聲之中,宛如童稚時躺在床上,聽母親為自己講故事。
“我的身體傷痕累累,且令人悲痛地紊亂著;
皆因一位年輕的女郎,初見她時我滿心歡愉;
若她傷害我時能告訴我,如果那時她能告訴我;
我可能會用鹽,或白色水銀藥片治癒自己;(注1)
但我現在已經受傷,在我青春鼎盛的年華;
……”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裡時,麥克杜格爾夫人的神情微變,當老紳士似有意似無意地看向她這邊時,麥克杜格爾夫人立刻躲開了他的視線,垂下腦袋,不知在想些什麼。
老紳士沒有在意麥克杜格爾夫人的異樣,非常自然地將視線轉移到了老獵人身上,繼續唱道:
“請找來六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