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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問,比動物學有用;如果學好了,以後我們和社會上的姑娘談戀愛,在街上閒逛,可以指給她們看,這是紫薇,這是玉簪,這是明開夜合,她們一定對我們非常佩服,然後我們再告訴她們這些植物都屬於什麼科什麼屬什麼種,她們一定對我們佩服得五體投地,認為我們知識豐富;相比之下,動物學就沒有如此有用,你和你女朋友走在大街上,絕不會有野獸出沒供你顯示學問。天氣好的時候,我們在燕園裡跟著植物教授遊走玩耍,採摘植物標本。我做了一個棣棠花的標本,夾在信裡寄給我初戀,固定標本的紙板上寫了“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我是個快樂的人,不知道為什麼到我初戀這裡就忽然敏感而深沉。那個夏天,我和我初戀逛團結湖公園。這個公園就在她家樓下。她弟弟在家,那個夏天她弟弟一直在家,我說不如逛公園去吧,好象上次逛公園是小學時的事情了。我初戀換上白裙子,粉上衣,頭髮散下來,又黑又長,解下來的黑色絨布髮帶套在左手腕上。那天陽光很足,我還是想起了女鬼。如果我的初戀真的是種植物,她只有透過女鬼的形式才能展現人形。我的初戀說,她很喜歡我寄的棣棠花標本。我們坐在公園的一個角落裡,地勢隱蔽,一隻小而精緻的昆蟲從我們坐著的條凳前經過,氣質不俗。我初戀問我,這個昆蟲叫什麼名字。我說,我剛學完植物學,動物還沒學到,無脊椎動物學要到下學期才上。我初戀說,好好學,我想知道它叫什麼名字。後來,我動物學得了優秀,我知道了關於那種昆蟲的好些事情,我還找到了一張美國印的明信片,上面印了這種昆蟲交配時的場景。我初戀已經坐進了大奔,和少壯處長一起意氣風發了。我再沒逛過那個公園,沒見過那種蟲子,我想我初戀也早就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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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昔年種柳(三)
我拔下耳機,按下隨身聽的放音鍵,老柴《悲愴》響起,我的隨身聽音色不賴。我頭暈腦脹的時候,常常想起我的初戀。其實,女鬼容易現形的時候,我都容易想起我的初戀,比如風起了,雨落了,雪飛了,酒高了,夜深了,人散了。《悲愴》響起,晃忽中我初戀就坐在我對面,人鬼難辨。我瞪著我的近視眼,她的樣子清清楚楚。我看見她唇上細細的絨毛,好象植物花萼下細細的絨毛。我們安安靜靜坐著說話,她好象瞭解我所有的心情,我聽不見我們說話的聲音,我們絮絮叨叨,吐出白濛濛的水汽,凝在她細細的絨毛上,結成露水。
我想,一定是我生長過程中缺少了某個環節,陰陽阻隔,心神分離,才會如此糾纏。缺了什麼呢?象哥哥那樣浪跡在街頭,白菜刀進去,紅菜刀出來?亂倫?遭遇女流氓?
那個夏天要結束的時候,我的初戀要回上海,她的學校要開學了。我問她,為什麼當初不留在北京,事情或許要容易得多。
“我當初一個北京的學校也沒報。我想離開,離開這個城市,離開你,重新開始。有其他姑娘會看上你,你會看上其他姑娘。也會有其他男孩看上我。你、我會是別人的了,想也沒用了,也就不想了。”
“現在覺得呢?”
“想不想不由我控制,沒有用,還是要想的。我當時展望,你會在某個地方做得很好,會了不起。我呢?會有人娶我,我會有個孩子,他會叫我媽媽。一切也就結束了。”
“我是沒出息的。剛能混口飯吃就沾沾自喜,自鳴得意。”
“不會的,你會做得很好。我要是認為你不會做得很好,我就早跟你了。”
“為什麼呀?我們不是需要鼓勵上進嗎?”
“你這棵樹太大了,我的園子太小了。種了你這棵大樹,我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心平氣和的日子,我還有沒有其他地方放我自己的小橋流水。”
“我又不是恐龍,又不是粗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