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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抬頭,徐令宜已大步朝前走。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十一娘不敢遲疑,急步跟了上去。
屋裡已點了地火,溫暖如春。小小銀鎏香百花爐裡清新的松柏香若有若無地飄蕩在屋子裡,給屋子平添了幾份溫馨的味道。
太夫人依在臨窗大炕上的薑黃色錦緞大迎枕上,正笑眯眯地望著炕前穿著大紅刻絲葫蘆紋鶴氅的諄哥搖頭晃腦地揹著《幼學瓊林》:“……履端是初一元旦,人日是初七靈辰。元日獻君以椒
花頌,為祝遐齡;元日飲人以屠蘇酒,可除疣疫。”
徐令寬坐在太夫人的下首,徐令寧坐在徐令寬的對面,五夫人穿著件大紅色刻絲牡丹花開通袖襖,因為懷孕的關係,她氣色極好,滿臉紅光地挨著丈夫坐著,三夫人則立在徐令寧的身後,旁
邊錦杌上坐著大兒子徐嗣勤和小兒子徐嗣儉,徐嗣諭則坐在徐嗣儉的身邊,兩人隔著兩尺來寬的距離。
他第一個看見父親和繼母走進來,立刻站了起來,恭敬地喊了一聲“父親”、“母親”。
諄哥的背誦被打斷了,他回頭望了徐令宜一眼,立刻小跑到了太夫人身邊,抓住太夫人的衣襟,緊張地望著徐令宜。
屋裡的其他人也都起身給徐令宜行禮。
徐令宜朝著長子點了點頭,然後拱水還了兄弟們的禮,坐到了太夫人對面。
十一娘則立在了五夫人身邊。
“會背《幼學瓊林了》?”他笑望著被祖母抱在懷裡的諄哥,“跟誰學的?”
諄哥眼中流露出迷茫,太夫人輕輕推了他一下“你爹在問你話呢”,他這才回過神來,低聲道:“是祖母教的!”然後抬頭偷偷打量徐令宜的神色,見他一直面帶笑容,沒有絲毫的不耐之處,有些討好地補充,“是祖母教的。說要過年了,要知道過年的規矩……”
聽著諄哥奶聲奶氣的回答,徐令宜沒有像平常那樣露出不悅的表情來,反而笑著點了點頭:“不錯,不錯。跟著祖母,果然學了些規矩。”
諄哥聽了就朝著坐在太夫人身旁的貞姐兒抿著嘴笑,眉眼間透著幾分得意。
徐令宜見兒子一點也沉不住氣,眉頭微蹙,太夫人看著不好,忙笑道:“你們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我們可都等著你們開飯,別人好說,你五弟妹可是懷著身子的人,等會還要回後花園。這天寒地凍的,要是碰到哪裡了,我就綁著你去給小五陪罪。”
五夫人聽了掩著袖兒笑。徐令宜卻有些惶恐地站了起來:“沒有,沒有。”又覺得這話不妥,改口道:“不會的,會照顧好丹陽,不會讓她碰著的……四哥不用給我賠不是。”
太夫人聽著哈哈大笑起來,就是徐令宜,也露出了難得的笑容,其他人自然不用忍著,都笑了起來了。
十一娘卻趁機打量著對面的三個孩子。
最小的徐嗣儉咧了嘴傻笑,從裡到外透著高興。
徐嗣諭也在笑,一雙眼睛卻透著冷漠與疏離。
望著徐嗣諭的徐嗣勤,笑容裡有幾分苦澀的味道。
這是她第二次發現徐嗣勤對著徐嗣諭苦笑了……嗣字輩的孩子裡,只有他們兩人在外院單獨設了院子,聽說,兩的院子緊挨著。徐嗣諭今年才十一歲,自己前世在他這個年紀被人稱為少年
老成,可就那樣,也和隔壁的小保姆玩得很好,告訴她彈鋼琴多麼的枯燥,自己是多麼的“不幸”……徐嗣諭和徐嗣勤會不會也是這樣的關係呢?
“魏紫,”太夫人笑容滿面吩咐,“擺飯吧!今天老三送了野鴨,我讓廚房做了野鴨火鍋,大家都嚐嚐。”
徐令宜扶著太夫人,其他人簇擁著兩人一道去了東次間的宴息處。
宴息處早已擺了三張桌子,太夫人和兒子們一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