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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懲罰你。」遊嵐指著他,饒有興趣的將目光在每個人臉上逡巡一遍,收下他們噤若寒蟬的表情後,拿腔拿調的說:「為了懲罰你們。」
「本學期期末音樂會就排《兵臨永夜》吧。」
說完,遊嵐背過身,站在門口沖屋裡面面相覷的學生們揮了揮手,愉快的消失了。
樂團哀嚎四起,陸指揮欣慰的笑了笑,心道:小兔崽子可算是得逞了。
被陽光拂過後的樓道像首情韻輕揚的小調,音符在樓梯上跳躍。宛忱拎著琴盒踩著拍點一步是一步往二樓的排練教室走。
他站在202門前透過門上的玻璃,看見秦安的鋼琴邊站著一個少年。
秦安很難得彈了一首清耳悅心的曲子,很難得沒有抽菸,宛忱也很難得豎起耳朵,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興致去聽他指尖下為數不多流淌出來的旋律,完美的幾乎沒有丁點瑕疵。
一曲末,他拍了拍大腿,轉頭先對靠牆坐著的人說了幾句。宛忱推門而入,才看見門側一排紅色膠椅上坐的是一言不發的遊嵐,正擰眉沉思。
半晌,他搖了搖頭。
琴邊站立的少年始終眼簾微闔,面無表情,即便站在滿目陽光裡,五官依然叫人看不分明。
秦安打了個響指。
好像加密的機器被解鎖一般,聽到聲響的少年木然抬頭,眼裡單單只容得下秦安一人,於是挪步到他身邊先是牽起他一隻手,另一隻手在黑白鍵上按下兩組和絃,怯怯的,一觸即放。
他們二人誰都沒注意到,遊嵐那雙充滿多情、深邃而又魅惑的藍瞳中,多了一絲驚慌。
作者有話要說: 抱拳致謝。
☆、第八章
談城在舒倘輕柔的小提琴曲中醒來,睜眼的同時神魂就已經歸位。
他抬眼看了看牆上掛著的塑膠鍾,剛過六點,滿打滿算睡了不到三個小時。
床頭櫃上的日曆今天的日子被圈了紅。
由於睡姿繃直僵硬,談城等了很久四肢才像是回了血,有了感覺,這才緩慢起身。
趿著拖鞋,走到褪了色的紅漆桌邊,他拉開座椅縮在桌前,仰頭靠著椅背屏氣凝神。
沒一會兒,青灰色的煙縷筆直升空,談城痴痴的望著天花板,左手跟著從音效不怎麼可觀的音響裡流出的旋律,將拍子輕點在桌面。
他已經很久沒有夢到自己的母親了。
談城的母親叫白靈,人如其名,天生一副白淨水靈的模樣,是個讓同性嫉妒,異性迷戀的典型。
自他記事以來,母親就是一個人,他從不逼問父親是誰,去了哪裡,但白靈也從不避諱和兒子談起這些,只用兩個字「跑了」,把父親這個角色本該有的慈目偉岸,從談城的生命裡輕描淡寫的抹掉。
我是你母親,我也可以是你父親。
白靈纖細修長的手指叼著煙,穿著半透的吊帶蕾絲裙,站在鐵窗前的光亮裡,轉身對談城這樣說。
她是個文盲,也是個妓/女。
毫無擔當的男人在離開時,留給她的是一老一小兩個男人。
白靈避無可避,退無可退,與其用剩下的時間消磨恨與悔,不如用瘦弱的肩膀以身作則,教會唯一支撐她走下去的兒子如何撐起支離破碎的家。
她做的,是一份乾淨純粹的體面活。勾引和糾纏是這個職業的座右銘,她卻從一而終,只講你情我願。
從不魅人,從不插足,活的磊落又光明。
談城上初中時,她花光所有積蓄從郊村搬來了崇明市以南的城鎮,打聽到價位適中的住所,安頓好家人後,又在隔壁街上租了家二十來平米的店鋪,花點小錢,精心佈置成了「接待室」。
她傲然接受所有人的唾棄與謾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