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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先生,我是周老師的助手裴修言。我這次來也主要是想來跟您瞭解一下當時的具體情況。”裴修言簡單的做了下自我介紹之後便進入正題。
“孩子,你們周老師,我感謝他,還願意接這麼一個案子。”袁曉東雙手合十,看樣子十分觸動。“這十多年,我每天都如坐針氈,活成了社會的螻蟻啊,難得老同學還能記得當年的情分拉我一把。”
“孩子,我說的如坐針氈不是說我沒了錢,公司破產了我難受,我是因為坑了人家老百姓的錢我才難受啊,我良心上過不去啊,一個老百姓一輩子能賺幾個一百萬,那會交房款交給我,到現在那片樓還爛著尾,還有那些幹了大半年活的工人,一想到這兒我心裡難受啊。”袁曉東顯然也是這些年沒人可傾訴那些話,說著說著竟然已紅了眼角。
“袁叔叔,您別太難過,我們儘量查清楚事實之後想辦法。”
“要怪,只能怪當時的住建局局長沈自峰和元尚集團勾結,商業不正當競爭,要不然我也不至於落得這樣!”
沈自峰
“要怪,只能怪當時的住建局局長沈自峰和元尚集團勾結,商業不正當競爭,要不然我也不至於落得這樣!”
裴修言聞言,心裡一驚。
“當時,公司在行業內晉升很快,在競標的時候贏了元尚拍下來周江這個專案,然後沈自峰就以我們手續不齊全為理由,派了幾個人過來跟我們說扣下來我們的施工裝置,我們連張扣押決定書都沒有裝置就被扣了,然後去住建局要也要不回來,工程也被叫停了,後來公司實在脫不下去了,申請破產也賠不了幾個錢,然後,然後……”袁曉東一邊說,一邊皺紋縱橫的臉上竟然已經有淚了。
“我一次次去住建局討說法,還去了政府,也沒人理我,我回家之後看見家門口的牆上都被人用紅油漆給寫了字,讓我別找事。”袁曉東訴說著當時的情景,“其實如果單單是這樣,我也不會因此就害怕了,但是後來,後來我兒子有天放學沒回來,我媳婦接孩子也沒接到,我們都找瘋了,後來孩子自己回來了,人倒是沒出事可是書包裡有封信,還是告訴我們別多事,讓我們能離開慶北就離開。”
“後來,我媳婦就帶著孩子回她自己老家了,說不能讓我兒子天天提心吊膽的跟我討生活,本來我以為孩子回家之後我還能繼續為我自己申訴,但是後來我又收到了一封信,裡面也沒什麼別的東西,是我媳婦和孩子回老家的火車票影印件,孩子,我沒辦法了,我只能跑。”
裴修言覺得自己在聽一個電視劇裡才會發生的故事,本以為袁曉東一個跑路欠債的老闆,欠了多少人的血汗錢,該是可氣甚至是可恨的,但是事情並不是像裴修言以為的結果所見。
這世界上有太多的事情並非是非黑即白,有太多的事情並非是表象所展現出的那樣,有時候的齷齪怯懦往往是由於無奈和悲哀。
“其實當時這個專案根本不算大,就是周江中學旁邊的一小塊地,後來元尚的人來找我時候也說了,他們根本不屑於爭這個專案,把我搞成這樣也純粹是因為看不得別人擋他們的路。”
“我知道,沈自峰現在升了官,他姐姐也嫁給了元尚的老總,我知道現在告可能希望更渺茫,下場也可能更慘。但是我現在沒什麼可顧慮得了,”袁曉東苦笑一聲,“上個月,我兒子白血病,死了,媳婦也改嫁了,我現在一個人。我根本不是讓人抓回來的,我是自己跑回來的,爛命一條,沒什麼可惦記得了。”
裴修言抿住嘴巴,胸口像是被暈開一大片水汽悶悶地滲進去他心臟,他不知道該怎麼勸慰這樣一個失獨的中年人,張了張口,嘴唇卻像被黏住一樣發不出聲音。
從袁曉東那回來之後,裴修言在學校的長椅裡坐了很久,半響他才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