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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狗汪汪地吠叫。
宋韞見羅敷走到篝火旁邊,抖展碧綠裙擺,繡鞋已經磨毛染上汙漬。
但她繃起腳背那一瞬,四周簡陋凌亂的木石似乎都浸潤在了聖潔的光輝中。
舞者的身姿柔軟,但像羅敷這樣的,宋韞從沒見過。
世家千金也會學習舞樂,但為了維持端莊身份,動作往往收斂缺乏靈動。
但羅敷不一樣,沒有伴樂,她踩著火焰畢剝的節奏,雙臂像青鳥翅膀一樣舒展。
而腳下幾乎是不染塵埃,一次次凌空翻越,間或蜻蜓點水似地在地面輕旋轉如仙女臨凡。
柔軟到了極致,同時充盈著力量感。
宋韞想到有句詩:珠纓炫轉星宿搖,花鬘鬥藪龍蛇動。【2】
雖然羅敷身上沒有任何首飾,就連衣服也帶著濕水後風乾的皺痕。
但在她起舞時,翻飛的衣裙就是她的華裳,連星月的光輝都在為她添彩。
難怪胡圖想把人搶回家,這是任何有生命的存在都會被震撼的舞者。
宋韞觀察眾人神色,在場的人都安靜地看著羅敷,連小孩子也不吵鬧。胡圖雙目失神,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那個挑釁的烏魚,眼睛裡映出熊熊的火光,赤袒的胸膛快速起伏著。
「停!」烏魚一聲斷喝,大掌揮去,攥住凌空跳躍的羅敷胳膊,狠狠往下一拽,「跟鸕鶿說一聲,這娘們兒歸我了!」
說罷便強行拖著羅敷走向他的住房。
宋韞急忙追出去,橫擋在面前,「鬆開她!」
烏魚不耐煩:「滾!」
在這種處境,跟這種人很難講道理,宋韞直接動手去掰烏魚的大掌,卻被他另一隻手提住了後頸,重重扔摔在地。
重擊之下,宋韞腹部填充的棉花都差點摔出來,剛結痂的掌心破了更大一片。
明顯打不過,可打不過也得上。
烏魚大步往前,宋韞從篝火裡抓起一根燃燒著的木柴,強撐著起身,照著烏魚後腦重重砸下。
木炭碎屑崩裂,火星四濺,頭髮被燒卷的氣味苦澀,烏魚懵了一下,宋韞趕緊把羅敷從他手中搶下來,藏在自己身後。
「為了這麼個小婊/子,敢跟老子動手?」烏魚暴怒,「你這該死的寡婦活膩味了!」
烏魚一掌扇下來,風聲呼嘯中,宋韞耳朵嗡嗡地響,眼前一黑倒地。
闔上眼簾之前,他看見,沖向烏魚撕咬的黑狗;眉目冷清面無表情的羅敷,還有……
一直對這邊動靜充耳不聞,卻突然扔下挑戰對手,大步走來的鸕鶿。
作者有話說:
「1」引用自蘇軾《洗兒》
「2」引用自白居易《驃國樂》
第32章
夜語 ◇
賠你一條狗
宋韞是被狗舔醒的。
除了黑狗搖著尾巴守在他床邊, 胡圖也坐在個小板凳上嗚嗚地哭。
宋韞碰了碰臉頰,唇角有裂開的口子,血跡已幹, 但疼痛依然尖銳。
「我昏睡了多久?我昏睡期間還發生了什麼?」宋韞坐起來,黑狗咬了枕頭墊在他背後, 宋韞放鬆地往後靠。
胡圖茫然地抬起頭,看了宋韞一陣, 又撲在他身上開始哭:「我還以為姐姐死了呢……你這是詐屍回來陪我玩嗎?我好感動嗚嗚……」
宋韞:「……」
真要是詐屍, 誰還敢動。
問一個傻子後續這樣不靠譜的事情, 宋韞想自己真是被打懵了才做得出來,於是他換了個簡單的問題:「知道那個綠衣服的漂亮姐姐現在在哪嗎?」
胡圖皺著眉癟著嘴,「大個子把姐姐帶走了。」
「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