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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視線清晰時,一棵槐樹,樹徑目測三人難抱,槐樹透著月光翠綠的生在山頂上,葉片被風輕輕拂動。
樹下站著個身著月白衣衫的人。
我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緩緩走了過來,步履緩緩,從容不迫。
隨著他腰間白玉輕晃,我才明白,方才的清脆玉鈴聲,是他發出來的,這聲音讓我感覺無比清爽。
“你魂魄出了本體,若今晚回不去,便只能成了孤魂野鬼。”
清冷的木質香縈繞在我鼻息,站在我身前的男人臉龐白皙,如桃花落在溪流上微漾般的眼眸淡淡瞧著我。
只隔一寸的距離,我愣神到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這就是金花奶奶說的他?
“如果要吾救你,那便與吾結緣。”
他唇瓣輕啟,我不知為何,竟神使鬼差的點了點頭。
如此,他眉眼染了幾分笑意,白皙手掌托起一團白光印在了我脖頸間的紅符上。
“去吧,今日之事,暫作雲煙,四年後,吾再來尋你。”
他聲音逐漸空靈,冰涼指腹按在我眉間,沒一會兒,我便飄飄然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是在鎮上的衛生院。
身側的點滴瓶不緊不慢的滴著藥水,見我醒來,守在旁邊的奶奶和金花奶奶都大喜,忙叫了醫生來檢視。
“燒退了,觀察兩天就可以出院了。”
主治醫師看了看我的狀態,將筆插回了口袋裡,笑著向我奶奶囑咐了些忌口,便出去了。
後來我什麼事情都記不得了,問奶奶,奶奶只說我吹風扇著了風寒。
我瞧著紅符上多出的白色花蕊圖案疑惑:“奶奶,這個符以前有花的嗎?”
這一問,兩位老人神色暗沉,像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但我實在想不起什麼,也只能信了我只是風寒的話。
高考成績出來,我剛上二本線,選了個離家較近的文學院。
自從給爺爺抬棺之後,我生活歸於平靜,大學畢業後,想著奶奶年紀大了,為了方便,我就留在了縣城。
從我找到臨時工作後,我就開始頻繁做一些奇怪的夢。
每一個夢裡都會出現一片神秘的山霧,霧裡若隱若現有一處山巔,山巔靠崖處搖曳著一棵樹,樹下彷彿有個身影在等著我。
我被那身影吸引,不自覺追逐,可每當我快靠近他時,眼前就會突然出現抬棺那晚爺爺滿頭是血的恐怖畫面,我直接被嚇醒了。
農曆五月初四,奶奶來了電話。
“陽禾啊,你撿條小命不容易,要好好珍惜,別三天兩頭的不回家,還有你媽,你別老是怨她,她當年為了生你,烙下貧血的病根到現在都沒好,明天端午節休假,早上早點回老家,咱們家有重要的大事。”
奶奶在電話那頭說的是語重心長。
“又是哪個本領高強的道友來我家,要來給我算命順便賣根桃木之類的嗎?或者又是哪個寺廟開齋飯了,又讓我陪你去蹭吃蹭喝啊?”我在這邊吃著外賣,無情的打趣她。
果然,電話那頭炸了毛,我都能想象一個八旬老太太,揮著她的柺杖,一臉怒氣,揚言要抽我一層皮的搞笑畫面。
“知道了知道了。”我點頭妥協,說去和同事換個班,就掛了電話。
奶奶這些話都念了十幾年了,我都快聽膩了。
我也不想跟爸媽鬧得那麼僵,可他們從小不管我,生了弟弟之後,就連正常的關心都沒有了,聊天也都是指責我這樣不好,那樣不好。
之前不想回家,的確是因為他們。
但就是這段日子我沒回家吧,也確實有私心,我實在不想脖子上套著串大蒜滿村子游行,還要被金花婆婆張嘴噴一臉符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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