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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回家的途中,暴雨傾盆,如千萬支鐵釘砸向地面,前方一片模糊。龍澤希沒開收音機,這一整天,他聽夠了新聞,或許又將度過一個難熬的不眠之夜。有兩次他不得不將車速減到三十,讓這輛龐大的賓士車像賽艇般滑過水窪,路面上的坑洞像一個個木桶般盛滿積水。在暴雨中,只有閃爍的紅藍警告燈發出“小心慢行”的警示,提醒過往車輛。
將近十點鐘,龍澤希終於將車駛入家門。看見車庫旁的影像感測器沒有亮燈,他心中一陣恐慌。四下一片死寂,隆隆的引擎聲和雨聲彷彿是我在世間尚存的唯一證明。他久久忖度,不知該開啟車庫門還是掉頭離去。
“瞎緊張。”龍澤希摁下感測器按鈕,自我暗示。
車庫門沒有動靜。
“可惡!”龍澤希匆匆倒轉車頭,來不及分辨車道、道旁磚和矮樹叢。被車擦過的那棵矮樹應該沒有受傷,但車子駛離門口時一定輾壞了一片草坪。他看見屋裡的幾盞電燈和玄關的燈已在自動開關作用下亮起,但門前臺階兩旁影像感測器的指示燈仍是一片黑暗。他反覆說服自己,是天氣原因造成了斷路器跳閘。
龍澤希開啟車門,雨水頓時掃進車內。他抓起錢包和公文包衝上門前臺階,開啟門鎖時早已全身溼透。屋裡一片寂靜,門邊按鈕上的燈光閃爍不定,表示防盜警報器也出了故障,可能也是電壓不穩而導致的。但這已經不重要了。他不停地打著哆嗦,怕得要命,一動不動地呆站在玄關處,任由雨水滴落在硬木地板上,同時迅速在腦海裡翻找離他最近的那支槍的位置。
他不記得自己是否把格洛克手槍放回廚房餐櫃的抽屜了。果真如此的話,那裡比位於屋子另一端的書房或臥室近得多。風雨敲擊著四周的石牆和窗戶,他凝神靜聽,確認周遭是否有樓梯嘎吱作響或行走在地毯上的腳步聲。極度驚慌中,他將公文包和錢包拋在地上,迅速跑進廚房,差點因鞋底溼滑摔倒在地。他拉開餐櫃右邊最底部的抽屜,一把抓起格洛克手槍,幾乎尖叫出聲。
龍澤希在屋裡四處搜尋,開啟每個房間的燈,確認沒有不速之客;接著檢查車庫的保險盒,將跳開的斷路器扳合,又重新設定了警報器密碼,最後給自己倒了杯加冰的黑林愛爾蘭威士忌以舒緩情緒。他打電話到樂市的汽車旅館,龍寧不在那裡,於是又打到她的公寓,接聽的是珍珍。
“嗨,我是澤希,”我說,“希望沒把你吵醒。”
“你好,澤希醫生。”珍珍說。無論我提醒多少次,她總是不肯直呼我的名字。“不打擾,我正在喝著啤酒等龍寧回來。”
“哦,”我失望地說,“她正從樂市向家趕嗎?”
“剛上路不久。你真該看看這間屋子,堆滿紙箱,亂得可怕。”
“你打算怎麼熬過去呢,珍珍?”
“還不知道,”她的聲音微微顫抖,“算是適應期吧。天知道,我們以前也經歷過適應期的。”
“我相信你會安然度過。”
龍澤希啜了口威士忌,自己都難以信服這樣的說法。但此刻能聽見溫暖的人聲,已讓他心懷感激。
“龍寧到家至少還得一小時,澤希醫生。有什麼話需要我轉告嗎?”
龍澤希猶豫起來,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還好吧?”珍珍說。
“事實上,不太好,”龍澤希說,“我猜你大概還沒聽說,龍寧應該也不知道。”
龍澤希約略說明了嘉莉給媒體寄信的事。珍珍始終未發一言。
“我告訴你是希望你有心理準備,”龍澤希補充道,“你明天可能就會在報上看到這則新聞,說不定今天的晚間新聞就會報道。”
“確實應該先告訴我,”珍珍輕輕地說,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她一進門我就告訴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