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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等富得他們走近用粗樹枝編成的籬笆牆門,就聽院子裡一陣狗叫,滿大爺一聽知道是來了人,披著件打滿補丁粗布對襟襖起身開了那扇原木屋門,俊子說了聲:&ldo;滿大爺,是我和富得他們。&rdo;滿大爺喚住狗說:&ldo;進屋吧。&rdo;富得看看老滿叔,幾個月沒見他那張布滿皺紋的臉在秋夜的月亮底下顯得更加蒼老了。
低矮的看山屋子裡靠西牆盤了泥炕,除了連炕的一個鍋灶,地上堆滿了燒柴,牆上還掛著杆火藥槍,俊子揭開鍋看看鍋裡是半鍋熟地瓜和一瓦罐水,鍋臺上放著半塊鹽蘿蔔。
滿大爺招呼大夥上炕坐:&ldo;吉順媳婦富得幾個咋冒著雨上山了?&rdo;俊子說:&ldo;滿大爺,我們幾個是上山找東竹村那個紙匠張化的。&rdo;滿大爺吧嗒了幾口菸袋:&ldo;白天我在山上林子裡遇見打獵的剩子,張化的事我聽剩子說了。下晌那張化進了山腰的崦嵫洞,到天黑也沒見出來。&rdo;
富得看著滿大爺嘴邊的煙鍋一明一暗的亮著紅火,他也拿出菸袋湊到滿大爺跟前對著火:&ldo;滿大爺,你老山上的道熟,帶我們走近道上崦嵫洞找張化那小子去?&rdo;
滿大爺把煙鍋在那炕沿上磕了磕:&ldo;那是你們八路家屬的事,我不摻和。&rdo;柱子聽了一個高從炕上跳到地下,他剛要發火,看見滿大爺那臉象七天不開天的老陰天,就把差點嚷出喉嚨的高嗓音壓低了些:&ldo;滿大爺,日本鬼子害了庵子村好幾十條人命!咱們不想法消滅他們趕明兒他們能殺到咱們頭上。&rdo;
滿大爺不緊不慢地說:&ldo;東洋人進庵子村殺的都是和他們作對的八路家屬,我老頭子只管在這石窩子劈石頭,他們找不到我頭上,你們的事甭拉上我,我還想多活幾年。&rdo;俊子攔住柱子說:&ldo;我們幾個這就過去。滿大爺,天黑下雨山道不好走,你老不去也罷。&ldo;幾個人出了門,柱子忍不住罵了聲&l;老糊塗&r;俊子嘆了口氣:&ldo;有滿大爺這種想法的人恐怕不少。&rdo;
雨停了,天色陰沉黑暗,沒有一顆星星,架子山一片寂靜,連貔子也停止了叫聲。俊子幾個一腳一滑的摸索著朝崦嵫洞方向走過去。
崦嵫洞到了。
張化蜷縮著躺在洞口,身底下是上山幹活歇息的人們鋪的亂草,聽見洞外響起好幾個人的腳步聲他嚇得渾身抖動。等看清幾個拿著松樹火把進洞人的臉,他絕望的閉上了眼:是麥山夼的八路家屬要他的命來了。
張化的腿抖著,他努力的用手支著地想起身,可是渾身軟的象攤泥怎麼也爬不起來,他順勢跪在地上,不敢抬頭見這些平時常見的臨村鄉親。
富得上去揪起張化拎圓了巴掌給了他幾個耳光:&ldo;你這個畜生!我日你八代祖宗!你他媽是人養的?就為江家沒答應你提親,你就害人家庵子村幾十口子人性命?&rdo;
張化頭碰地嚎啕大哭:&ldo;我是一步錯步步錯犯下死罪,當初是逞嘴頭子痛快,沒想到惹出人命來,說什麼也晚了,只求你們留我個全屍準許我跳崖了斷自己這條狗命吧,只是我死後連祖墳也進不了啊!我張家的扎紙作坊也完在我手裡了,我死了也閉不上眼。&rdo;
柱子朝他一腳踢過去:&ldo;把你剁成肉醬也還不了庵子村那幾十條人命!&rdo;說著柱子舉起手裡殺豬刀。一旁的俊子拉住柱子的胳膊:&ldo;等等!&rdo;
俊子把手裡的匣子槍插到腰裡:&ldo;張化,我問你,如果給你個機會贖罪,讓你哥可以接著把你張家的扎紙作坊開下去,和你張家族長商量請他允許你死後埋在張家塋西邊溝沿上,你看怎樣?&rdo;
張化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