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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然望著眉宇間一片冷漠的關澈,心臟緊抽了一下:「關澈……」
也許是在這種安靜的環境裡,人的情緒總是能夠被無限地放大。
在最開始的時候,凌然的確無數次想過放棄這個孩子,從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的時候開始,從他知道也許關澈即將岑柔即將訂婚的時候開始,可是每次一想到這裡,一旦這樣做了,他和關澈也許就真的沒了最後一點聯絡。
他就像是一個徹徹底底的矛盾體,傾斜的情感不停地一點一點撬開理智的縫隙,只要他向前邁出一步,無數溫暖美好的回憶就會爭先恐後湧出來,提醒他自己做錯了,痛苦和後悔就如颶風一般在他身上每一根血管席捲。
多少次他都想不顧一切將所有的真相告訴關澈,任他是離開還是留下,任他猜測懷疑,真心信任也罷,都讓關澈自己去選擇……可是他什麼都說不出口。
凌然忽然鼻子一酸,他抬起手掌輕輕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聲音卻無法剋制地哽咽,直到他薄薄的眼皮都被擦的通紅,才咬著嘴唇看向關澈說:「關澈……我不知道……不過,能不能再等等,能不能不要這麼快放棄他。」
凌然沒有等來他開口,以為他這是沉默的拒絕,側了側身體,伸出搭在腹部的那隻手,輕輕握緊了關澈的掌心,然後帶著將那隻手帶著放到了自己的腹上。
那裡的觸感格外不同,尤其在凌然冰涼汗濕的手心對比下,即使隔著薄被都能感受到隆起的弧度下不尋常的溫度,還有即使不明顯但卻又能夠清晰感覺到裡面孩子在輕微的動作。
關澈心頭巨震,除了今早那次,這是他第二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凌然的胎動,這瞬間讓他的口腔裡泛出一種奇異的酸楚來。
忽然,他察覺到自己掌心下的動作劇烈了一下,而按著自己的手也緊了一下,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按在他腹部上的力道有些過於重了,他呼吸一頓下意識就移開了放在凌然腹部的手。
凌然則有些痛苦地悶哼了一聲,眉頭擰了擰,微微地吸著氣。
似乎平躺的姿勢讓他並不舒服,他微微側著身體,半邊臉貼著柔軟的枕頭,因為汗水而打濕粘結在一起的烏黑眼睫輕輕顫了顫,可眼睛仍然一動不動地盯著關澈,瞳孔微動,裡面甚至有祈求的神色,他斷斷續續地勸說:「醫生說他很健康,只要再等兩個月……兩個月後、應該就可以剖腹產了……再等兩個月好嗎?」
關澈卻抓住了他話裡的漏洞,他根本弄不懂凌然腦子到底怎麼想的,只能忍著火氣問:「你問過醫生?哪個醫生跟你這麼說?」
凌然思緒茫然而混亂,聽了他的問話愣了好一會兒,才連忙說:「沒有,你聽錯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扯起被子往被窩裡縮了縮,明顯一副逃避交談的樣子,關澈眉頭緊擰長腿一跨,俯下身捉住他的手腕,卻又小心地避開他已經隆起的肚腹,問:「楚寒,你對著我是不是永遠都只有說不完的謊言?」
「難怪這麼大的問題到現在都沒有檢查出來,你自己早就知道,卻有意隱瞞醫院,你究竟想要做什麼?有什麼目的,是值得你寧願拿著自己的生命冒險也要達到的?」
他薄唇輕啟,聲音卻很苦澀,眼中的灰心和痛色連昏暗的光線都隱藏不住:「名、利或者僅僅只是為了錢?」
「你說出來,我能做到的都可以儘量滿足你,何必一次又一次撒謊。或許你比誰都清楚,算準了我根本就不能對你做什麼,我自以為是的報復是不是在你眼裡很可笑。」
「你說我和岑柔很般配,可你知不知道訂婚的訊息是假的,是我透露給媒體的,現在你知道了……所以你想要什麼有什麼目的,不妨直接告訴我,我不會吝嗇。」
凌然震驚地看著他,心臟彷彿被針紮了一般,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