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嘮叨,他反而會用過去在久康洋雜貨店當學徒時的生活來安慰她,於是祖孫三口倒也相安無事。平時一日三頓都是由金春寶的妹妹燒好了送來的,無非是一兩個小菜。沈萊舟走得匆忙,沒有帶什麼錢,連旅館費還是金春寶付的,沈萊舟與夫人王敏珠等一直住到1968年初才搬回東湖路的家裡。就為了這件事,後來在所謂的“清理階級隊伍”時,金春寶被當作反革命揪了出來。對此沈萊舟深感內疚。雖然當時沈萊舟每個月也僅拿60元的生活費,要撫養妻子王敏珠、孫女沈萬紅以及奶嬸嬸4口人,手頭相當拮据。但逢年過節,他無論如何都要湊上幾十塊錢,叫人給金春寶送去,以表達自己的一片感激之情。
驚夢 2(2)
時間慢慢地到了1968年的秋天,“散漫秋雲遠,蕭蕭霜月寒”。文化大革命已經2年,似乎還看不到一點結束的苗頭。誰道人間秋已盡?晚秋風景倍淒涼。這是一段令沈萊舟、令沈府上下、活著的與死去的人,都永遠也難忘記的日子。
前已說過,沈萊舟在解放前曾先後買下東湖路與烏魯木齊路上的兩樓花園洋房。他讓已成家的大兒子、二兒子等搬到烏魯木齊路居住,而讓大女兒沈慧新與女婿黃國良一家住在東湖路,女兒總歸貼心點,以便上下有個照應。沈慧新生育了4個孩子:3個兒子,1個女兒,其中最寶貝的是大兒子黃玉麟,當時在上海交大讀書。黃玉麟人長得頗為清秀,瘦瘦的,功課非常好,就是有點神經質,對事物的反應過於敏感。黃國良原先在上海市第六百貨商店當經理,文革一來也撤職了。這一年的11月,黃玉麟和他的幾個同學被打作了“反革命小集團”,據說是因為收聽“敵臺”,散佈小道訊息。當時黃玉麟還可以住在家裡,但紅衛兵天天上門來做他的工作,要他交代問題。黃玉麟有時也會跑到沈萊舟的房間裡,悶坐大半天,突然冒出一句話來,對深愛著他的外祖父講:外公,這一關我是過不去了,他們一定會將我抓到學校裡關起來的…… 沈萊舟看著這位天資聰慧,自己非常疼愛的外孫,說不出更多的道理來,也只好隨意地安慰他幾句。
11月末的一個晚上,冷風颯颯,“霜樹全無一葉留”,這是一個容易讓人產生傷感,產生悲涼的時光。交大趕來的幾個紅衛兵從下午便開始找黃玉麟談話,他們關起門來也不知談了些什麼,一直到11點多鐘才匆匆離去。天很冷,沈萊舟夫婦已經帶著小孫女沈萬紅在2樓的大房間裡睡下了。等紅衛兵一走,剛剛才從鄉下學農回來的黃茜玲閃進了3樓自己父母的房間。黃茜玲屬牛,滬光中學68屆高中畢業生。她功課很好,人也長得非常漂亮,平日又深受外公、外婆的疼愛,因而嬌氣十足。依照當時的政策,68屆畢業生“一片紅”,統統要分配到農村去當農民。學校裡的“工人毛澤東思想宣傳隊”的師傅與老師,已多次上門來做過工作,但黃茜玲就是一聲不吭。學校組織“學農”,她去了,剛回到家裡便看到造反派、紅衛兵在找哥哥談話,於是她連行李也沒開啟就躲了起來。一直等到造反派紅衛兵離開才走出了自己的房間。黃國良與沈慧新夫婦連同黃玉麟、黃茜玲四個人關起門來說了許多話,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便成了永久的謎!在這中間黃玉麟下來過2次,第一次他匆匆過來看了一下外祖父,便又匆匆離去。第二次他在外祖父的床前逗留了很久,沈萬紅沒有睡著,她驚訝地看著這位本家哥哥,淒涼的月光透過薄薄的窗簾灑將進來,她看到黃玉麟清秀的臉上居然掛滿了眼淚…… 沈萬紅想喊,但又不敢,只是睜大著眼睛看著。黃玉麟久久地望著自己的外祖父,任憑著淚水潺潺地落下來,許久許久才悄然離去,一直到今天沈萬紅都不會忘記表哥那一張清秀、悽苦、嬴弱、悲絕的臉,佈滿了對親人無限的愛憐,佈滿了對世界深深的絕望……
沈府上下都睡了,整幢小樓鴉雀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