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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
這是個錯誤的選擇,一條叢林裡的小路,隱約露出彎曲的輪廓,但在1994年夏天斯坦利仍然看不見被枝葉遮擋的斷崖。他抬手叫來侍應,點了第二杯酒。
☆、4
4。
萊恩·辛克萊身高只有五尺六寸,長著容易討好人的圓臉。當斯坦利在實驗室門口被雨淋溼的臺階上和他握手的時候,他對辛克萊的第一印象是某種齧齒類動物,小而溫和,對世界唯一的要求是一個核桃。地下室的鐵門上著一把普通的掛鎖,更像是個放拖把和舊輪胎的雜物房。辛克萊花了令人尷尬的十分鐘尋找鑰匙,最後還是不得不從舊花盆下面摸出了備用鑰匙。傑森和他共用一個充當辦公室的6x6小隔間,這裡面就像個爆炸現場,那兩張搖搖晃晃的書桌就是爆心,堆著稿紙、鉛筆、鋁製汽水罐、塑膠玩具、發黴的馬克杯和折角的期刊,出於難以理解的原因,還有一小罐蟲蛹。靠牆放著一個巨大的保溫箱,日光燈照亮了一段粗壯的棲木。
“玉米片。”辛克萊說。
斯坦利轉過身,“抱歉,什麼?”
“蜥蜴的名字。”對方指了指保溫箱,斯坦利這才留意到懶洋洋地趴在木頭上的小型冷血動物,“他一次能吃半袋玉米片。”
“他不能,別再亂喂他東西了。”傑森插嘴,玉米片冷漠地轉了轉眼珠,挪動了一下,讓日光燈直射它那生長著許多小突起的頭部,“這邊,加斯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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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離開了小隔間,跟著他去消毒室。我原本以為他會帶我去看樣品——那時候‘紅箭I’的研究已經接近完成了——但並沒有,我們只是隔著玻璃看了一眼裝置,像在動物園裡看鯨鯊似的,‘請勿觸控玻璃,不可使用閃光燈’。傑森說他和辛克萊正在合寫一篇‘關於疫苗的論文’,含糊其辭,不願意洩露更多的細節。你看,吉布森小姐,傑森並不輕易信任別人,更準確地說,我不認為他真的信任過誰,不是我,不是辛克萊。他在媒體面前表現得像個電影明星,人們說這是魅力,我把這叫作表演天賦。”斯坦利咳嗽起來,在床頭櫃上摸索著,律師把裝著水的杯子遞給了他,“謝謝你。他們原本打算再過幾個月就投稿,但事實上那篇論文整整三年之後才發表,我們的第一顆石子,打出了漂亮的水花。97年是一個好年份,吉布森小姐,傑森拿到了他的博士學位,IntelGenes註冊了第一個專利,搬出了地下室,租了個稍微更靠近市區的地點,一座平房,借用辛克萊的話來說,一個‘水泥做的鞋盒子’。原本是個診所,一個私人執業的牙醫在這裡補了三十多年齲齒,帶著積蓄搬到卡迪茲去了,我聽說。總而言之,IG第一次獲得了關注,更重要的是,投資。”
“你的意思是吉姆·佛萊特從1997年開始就和你們有資金往來?”
“佛萊特?不,那是IG控股公司和基金會成立之後的事了,控股公司是佛萊特的主意,基金會是傑森的,不管怎樣,為我們付賬單的都是老吉姆。傑森多半是在哪個雞尾酒會上認識他的,我在辛克萊的婚禮上才第一次見到他,這人似乎能憑空變出錢來,你懂我的意思嗎,如果我說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些錢的來源,那就是在撒謊了,但2000年左右IG在試圖收購一家生產醫療器械的小公司,我們需要那些錢。”斯坦利把空杯子放回原處,雙手交疊在被單上,“我和辛克萊是基金會的主席,但我們都明白實際的權力落在哪裡。辛克萊有四個孩子,三個男孩,最小的一個是女兒,上帝保佑他們。你可以理解他後來為什麼幾乎不再參與IG的運營了。事實上IG膨脹得那麼大,有時候我覺得是它在‘運營’我。”
“你在2007年辭職離開,”吉布森翻著資料夾裡的資料,“這聽起來不太妙。”
斯坦利張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