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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允珠對女人的東西不熟，但對這些商家，卻略略有點兒印象：&ldo;這家鄔記，是老字號。但這十幾年，生意一日不如一日，如今不過是靠著地段好，勉強支撐罷了。&rdo;

瞿凝點點頭，走進略有些黑暗的店面裡，伸手去拿起放在架子上的東西來細細的一樣樣看，甚至還開啟胭脂盒子嗅了嗅，半響微微勾起了唇角：這就是她要找的東西。

她直起身體走到櫃檯前面，彷彿是漫不經心的問那個正微笑著等著她們的小夥計：&ldo;你們這怎麼沒見著口紅？&rdo;

夥計的回答很乾脆：&ldo;口紅？咱們鋪子是不賣這個的。&rdo;

瞿凝皺緊了眉頭，彷彿萬分不解：&ldo;為什麼？&rdo;她頓了一頓，&ldo;我就是愛那個艷麗的顏色。&rdo;

&ldo;咱們店裡是不賣洋貨的。&rdo;夥計咬字格外的清晰，聲音清越卻帶著一種堅定的味道，&ldo;咱們鄔記，只賣自家生產的胭脂水粉，洋貨不進咱們店面，這是老客都知道的道理。&rdo;

&ldo;連口紅都沒有，還開什麼脂粉鋪子？&rdo;瞿凝低聲的嘟囔道，白了那面容清俊的小夥計一眼，&ldo;怪不得門可羅雀！&rdo;

小夥計倒也沒惱，撓了撓後腦勺：&ldo;夫人您也別這麼說，這口紅雖好，如今卻驗了出來，是有毒的。咱們鋪子的胭脂顏色雖然略略暗淡一些，但勝在天然。口紅妨子，夫人總不會為了漂亮，連子嗣大事都不顧了吧？&rdo;

瞿凝猶自嘟囔著不信，那小夥計笑吟吟看了她一眼，從櫃檯底下唰啦抽出一張報紙來遞過去---金允珠在後方看的眼角抽搐：什麼叫關公門前弄大刀？這就是了啊！那一疊滿滿的，可不就是知音麼！

瞿凝接過來瞅了一眼也笑了，她斜身倚靠在櫃檯上：&ldo;好了好了，你們家掌櫃呢？在麼？我有樁大生意，得跟他談。&rdo;

那小夥計瞧著她驟變的表情一眼，呆了一呆。待得反應過來，也微微嚴肅了起來，收了臉上的笑：&ldo;我就是掌櫃。我姓鄔，單名一個涼字。不知道夫人怎麼稱呼？有什麼事？&rdo;

金允珠這時候想起了什麼，湊到瞿凝耳邊低聲說道：&ldo;鄔家的掌櫃夫婦早逝，他們唯一的獨子繼承的家業，據說年紀的確不大，今年大概最多二十歲。&rdo;

&ldo;……&rdo;瞿凝默默看了面前的小年輕一眼，點了點頭，端正了自己原本慵懶的態度，手指輕輕敲了一敲桌上的報紙，&ldo;說別的都是虛名。你既然用的是我親自督辦的報紙來宣傳生意，你就不該沒聽過我這個老闆，至於稱呼，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喊我一聲唐少夫人。&rdo;

鄔涼臉色一變：&ldo;真沒看出來，竟然是少夫人當面！是鄔某失敬了！&rdo;

他說著肅容一躬身低頭，表現的格外恭敬，這個鞠躬，也像是接近了一百八十度，十分誠心誠意的樣子。

瞿凝任由他低下了頭去，手指輕輕敲著椅子的扶手，沉吟道：&ldo;鄔少有必要如此客氣麼？&rdo;

鄔涼一躬已畢這才抬起頭來，一雙眸子像是火焰一樣的灼灼，全沒了方才懶洋洋笑吟吟的味道：&ldo;這些天多虧了少夫人的報導，我們店裡的生意，才能以這種可見的速度好起來。這不是客氣，我的這一躬，少夫人當之無愧。&rdo;

瞿凝沒回應他的話，反而是靜靜望著他的臉，這張青年人的臉頰上，還沒染上世故的圓滑。

都說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這世道這樣不公，像鄔涼這樣的小商人，明明眼看著家裡的家業快到窮途末路照樣